她的傻夫君,知道如何面对敌人,知道如何在驻守边关,也知道如何面对朝中的尔虞我诈,却独独不会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
即便事情已经糟到了这种程度,他的家书里,依旧是一切安好,依旧是要她放心。
“先进去,把事情解决了咱们再说你这报喜不报忧的毛病!”
祁肃乖乖的跟在步九苼身后,像是个小厮一样,给她提着手中的东西。
院子还都是在熬药的士兵,白林一抬头还以为自已眼花了。
“九姑娘?你怎么在这啊!不是,你怎么来了啊,这要是将军知道了,我这脑袋要保不住了吧。”
“你把我夫君照顾成这样,才是脑袋要保不住了呢!”
步九苼朝着四周看了一圈,也没见到祁君牧的身影,心中琢磨着,祁肃总归是没有时间怎么着他的。
只要是还活着就没事,多遭点罪也是他应得的。
“夫君,你去房中睡一会,没有三个时辰不许出来,若是不听话,别怪我把你拉院子里打!”
祁肃有些犹豫,虽然时疫基本控制住了,全城也都熏了艾草,可毕竟这些孩子还未治好,步九苼是女子,要是被传染了,怎么办。
“我不放心,让我陪着你行吗,我不累的。”
步九苼直言。
“你都丑了……真的,再不好好睡一觉,我都看不下去了,听话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你信我一次。”
祁肃警惕的用手挡住自已的脸,生怕丑样子被步九苼嫌弃了。
“嗯,我去睡觉,然后梳洗一下,晚些时候,我就能好看的见到笙笙了,你戴着挡巾,千万别被染上病气了。”
人都已经坐在床上了,祁肃还没反应过来呢,刚刚他被欺负,步九苼就那么天神一般的出现,给他撑腰了?
她怎么来的啊,就一下子就出现了?
或许他的夫人并非凡人,当真是天上的仙女下了凡,他苦了二十年,换来一个如此好的夫人,好像一瞬间,祁肃就原谅了所有的苦难。
院中,南风不明所以的看向步九苼,实在不敢这样做,可又不得不听她的。
“夫人……您知道,若是当地百姓发现了我们如此做,会怎么样吗,他们可不管咱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不能得罪的。”
“我知道,他们会活剐了咱们,但是事出紧急,你看那些个孩子,再不管就死了,王爷来这一遭经历了多少苦难,朝中对他有多少闲言碎语,你听我的吧。”
步九苼顾不得许多,将药材分发到各个锅里。
白林带着人将这个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南风不解的看着气势汹汹的白林。
“你就那么信王妃啊,若是她这法子没用,咱们就都完了。”
白林头也不转,目光直视着前方,态度肯定的道。
“她是你家的王妃,亦是我家的九姑娘,我家大将军都信她的,她从未错过!”
步九苼一个人,将十几个孩子抱着,都放进来锅里,这才让南风和西风各带着几个人,看着火不可烧大。
“好家伙……咱家王妃这是炖人喽。”
南风一边扔柴,一边小声的念叨着,锅里一个病的还不算重的小姑娘顿时哭了起来。
步九苼连忙安慰。
“别哭,别听他瞎说,姐姐这是给你治病呢,小妹妹你是想喝药啊,还是洗个热水澡病就能好?”
另一个小姑娘虽然病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还是指着方才祁肃进了的那间屋子,气喘吁吁的问。
“姐姐,和那个哥哥,是很好的朋友吗……”
步九苼点了点头,温柔的笑着回答。
“当然,姐姐和那个哥哥是夫妻,是像你们父亲母亲那般好的关系,为什么这样问啊?”
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我信姐姐,哥哥是好人,哥哥很辛苦……”
步九苼太想让祁肃听到这句话了,她想让他知道,这一切的付出很辛苦并没有不值得,是有人惦记他的好的。
“西风,你带着人去查,这里面都是小姑娘有些可疑,就算是女孩子体弱,也不至于全是女孩子。”
西风点头。
“王妃,我方才也问了,这些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接触了一些自已从前未曾见过的东西,比如都吃了鸡蛋!这是她们平日里没有资格吃的。”
此地重男轻女极其严重,家里的所有吃食,基本上都是男子在吃,即便是只有女儿的家庭,也都是将仅存的肉蛋给父亲吃。
所以步九苼敢断言,绝对是有问题的。
“你先派人将祁君牧给看管好,尤其是他身边那个,此事,绝对与这俩畜生有关。”
西风先是一愣,怎的好好高门贵女还骂人呢,可以想到这人是自家王妃,顿时合理多了。
“是,卑职这就去查!”
不多时,外面就开始有叫嚷声了,不过很快便又消失,想来白林一定是做了什么的。
“你家这个副将,有点太凶了,王妃你说说步家军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人啊,你看我家王爷,他就……”
南风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家王爷在战场上时,活像是个点卯的阎王。
“算了,不提他了,咱们现在干什么啊,煮差不多了,该……”
小姑娘们一听这话,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他。
南风恶作剧一般的笑笑,吓得小孩哭都不敢哭了。
“你再这样,我定叫你家王爷打你的板子!”
步九苼瞪他一眼,转身朝着屋子看了看。
“去里面收拾一下,把门窗关好,我让人买的衣物都到了没有?”
南风立刻严肃起来。
“回王妃,一应物件都在房中了,几乎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我帮你一起抱孩子吧。”
“罢了,此地风气不好,这些孩子里有好几个看着年龄不小的,我自已来吧,你只管看着火就行。”
步九苼一趟接着一趟,将这些孩子抱进房间,擦干净身体,又换上干净的衣物。
折腾完,天都黑了,她脱力一般的靠坐在柱子旁休息,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挪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