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宿舍,舍友见温月回来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就连之前班级里对她最不善的刘天娇,见她回来后也面无表情地冲她点点头。
王紫瑶双手在脸上来回搓着泡沫,“月神,我刚才去打水的时候,顺便也把你的暖瓶打满了。”
温月低下头看到自已的床下摆好的粉色暖瓶,受宠若惊地投去感激的眼神,“太感谢了。”
“嗨呀,谢什么呀!你的病刚好,多用热水泡脚晚上睡觉也香。”
温月长舒一口气坐在自已的座位上,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校园生活也不算糟。
她发现桌子上摆着一个高档的甜品礼盒,转过头问王紫瑶:“这是?”
“哦,四班何晴送过来的。”
“何晴?”
王紫瑶点点头,“月神,你和何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了?”
温月尴尬地笑笑,她也不知道。
这家全国连锁的甜品很贵,之前在白家白母给她买过几次,周尘旭还带她去店里吃过。
她伸手抚摸着高档的包装,迟迟没有拆开。
“快打开,我最爱吃这家了。”
白式雪突然顶着一张煞白的小脸出现在她的身边,眼神期待地盯着甜品盒子。
温月捂着嘴低声说道:“有吃的你就出现,以后召唤你直接买吃的就好了。”
白式雪认真地回答道:“我看行。”
温月一层层地把包装拆开,白式雪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温月好奇地问道:“你就这样闻能尝出来啥味吗?”
“能啊,凑合吃吧。”
说完白式雪还咂咂嘴,从温月的视角来看对方就是在嚼空气。
高冷强大的白式雪此刻看起来呆萌呆萌的,温月没忍住捂着嘴低头笑起来。
寝室的门被敲响,所有人向门口望去。
王紫瑶靠近寝室门,顺手好奇地打开了房门。
看到来人后,温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
“温月,听说你生病了,好点没啊?”
来找温月的两个人是董姗珊之前的跟班,温月死了化成灰也忘不了她们。
她回头求助般地看向白式雪,白式雪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品尝何晴带来的甜品。
对方一个人手里提着一箱牛奶,一个人怀里抱着一罐蜂蜜。
见温月咬着嘴唇不说话,其中一人把牛奶放在了地上,弯下腰凑到温月的耳旁说道:“对不起啊,我们是来给你道歉的。”
温月瞳孔骤缩,带着满腹疑问死死地攥紧手指。
“都怪之前徐一宁往你身上泼水,她也感冒了但是没你这么严重。我们俩来了好几次你都不在,才知道你一直发高烧还晕倒了住院了一周,我们俩今天跑操的时候看见你了,这不就特地给你道歉嘛。”
温月朝着空气轻咳两声,祈求得到白式雪的解释。
旁边的人看到温月咳嗽了,赶紧去给她拍背,“哎哟,这是生病好没好利索呢!要不再休息几天吧。”
白式雪终于抬起眼,漫不经意地淡淡说了句:“让她们带着东西滚出去。”
温月鼓起勇气对她们两个人说道:“东西你们拿走吧,我不要。”
“哎呀,可不能不要啊!”两个人把带来的东西赶紧堆在温月的桌子下面,“算我们俩求你了,千万不能报警,也别向学校告状,可以吗?”
听到报警两个字,温月的心中一颤。
她抿着嘴看向白式雪,又咳嗽两声。
白式雪不耐烦地摆摆手,“车撞树上知道拐了,大鼻涕进嘴里知道甩了,早干什么去了?让她俩带着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温月自然不敢原话复述,她把两个人带来的东西又从桌下推了出去,“我真不要你们拿走吧,我还要洗漱,你们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
“去洗漱啊,这是你的盆不?”一个人拿起温月桌下的洗脸盆。
“这个蓝色的漱口杯是你的吗温月?”另一个人拿起温月书架上的刷牙用品。
没等温月反应,两个人架着她就要往水房走去。
温月惊得脸涨成了猪肝色,她回头一个劲地冲着白式雪挤眼睛。
白式雪满足地抹了抹嘴,晃晃悠悠地飘到温月面前,“你自已决定。”
温月绝望得想原地遁形,白式雪淡定地说道:“我不可能事事都替你做决定。而且之前我在你身上做的那些事,不单单是为了帮你。做出那些事都是出于我个人的思维行为习惯,我不欺负别人,也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欺负我。”
“至于她们俩。”白式雪缓缓说道:“是否要原谅,那是你自已的事, 我建议你听从内心最真实的声音。那些嘈杂的、外在的、控制的声音全都排除掉,听从已心,无问东西。”
话音落下,白式雪穿过玻璃窗潇洒离去。
温月被两个人一路架到了水房,一个人拿着水盆接洗脸水,另一个人给她挤牙膏。
被她们霸凌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温月痛苦地紧紧闭上双眼。
“温月,说实在的,我们一直都是跟在董姗珊身边插科打诨的,之前她打你,我们可没伸手啊。”
“对啊,那天徐一宁往你身上泼水,那都是她自已的主意,我们都劝她了,她不听我们的。”
“给你,快刷牙。”
温月睁开眼睛,哆嗦着手接过牙刷,把牙刷塞到嘴里做机械动作。
“温月,你看你现在也出院了,看起来也没什么事。现在已经高三了,我们也都想安安稳稳地考个大学,如果你答应我们不举报,以后我们再也不来找你了,可以吗?”
温月做着激烈的内心斗争,几经挣扎后,她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嘴里含着牙膏沫轻轻点头,“好。”
对方互相交换了个满意的眼神,笑嘻嘻地挎着手走了。
十点半熄灯了,水房里只剩温月一个人。
她捧着凉水往脸上泼了几次让自已清醒,她内心十分感激白式雪的出现给自已生活带来的改变,但心里汹涌的情绪却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现在的生活变化越大,她的挫败感就越强。
原来之前地狱般的生活不是不可以改变的,而是她无力改变。
她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已,感到陌生和惶恐。
在那些无数个以泪洗面的夜晚里,她多渴望有个人从天而降来救救自已。
可现在那个人来了,她的生活也改变了,但她不觉得有多幸福。
也不是不幸福,而是害怕这种幸福如梦幻泡影,她不敢接受。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她害怕有一天,这些善意优待全部被收走,她又回到阴沟里,透过那一丝缝隙,去窥探别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