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白式雪、季冉和黄圆圆也查到了录取结果,他们这种名牌大学的结果出得也很快。
温月在医院急得焦头烂额,“完了,我会不会落榜了啊!”
“不会,放心吧,黄圆圆说你肯定能过。”白式雪躺在康复医院的躺椅上打盹,“再说了,你艺考的时候成绩那么好,你也过本科线了,中音没必要把你刷下来。”
在去上学之前,温月都要留在医院做最后的治疗。
温星的中考成绩也已经出来了,温母已经回家两天了,这几天都是白式雪在医院陪她。
“你妈怎么回家那么久?”
“不知道。”温月每隔几分钟就要去刷新查询系统,她捧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我都懒得问,用屁股想也知道温星肯定考不上高中。”
温母在医院也从不提家里的事,怕给温月添堵,最重要的是她提了温月也不爱听且不在乎。
说曹操曹操到,温母提着一大袋换洗衣物推门而入,身上的雪纺衬衫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温月见她头发一缕缕地贴在头皮上,有些心疼地问道:“怎么热成这样?”
“一直没等到公交车,我就走路来了。”温母走进洗手间把毛巾浸湿擦着脸,“白白,这几天辛苦你了。”
白式雪从躺椅上起身给温母倒了杯温开水,“不辛苦,温月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怎么照顾。”
温月见热得满脸通红的温母有些生气,“等不到公交车就不能打车吗?家里离医院又没有很远,打车能花几个钱。”
“你这孩子,钱是那么好赚的啊。”温母将湿毛巾贴在脑门上,“过一个月又要花五万块钱了。”
温月瞬间皱紧了眉,“干什么要花那么多钱?”
“哎,别提了。”温母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忧虑和无奈,“你弟没考上高中。”
听到这话温月并不意外,在她看来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天天就知道打游戏也不好好学习,能考上高中就怪了。
“没考上就去读职高,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也是这样说的,但你爸不同意啊。”温母紧蹙的眉头形成了深深的川字,眼角的皱纹仿佛在这愁苦中又加深了几分。
“你爸那人你也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就你弟那个成绩去了高中还是跟不上,到时候照样没有大学读。但你爸就认那个死理,他觉得去职高人就学歪了,去了也是混日子,毕业了也没什么出路。”
白式雪下意识嘟囔了一句,“说的好像他上了高中以后就有出息了一样......”
温母听到了白式雪的吐槽,她尴尬地扯起嘴角苦笑道:“反正我不出钱,我还没上班一分钱没有,他们爷俩自已商量去吧,我不管了。”
之前白母给温母联系了一份物业的工作,就在海市本地,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毕竟是正规公司还有五险一金,日常工作也不辛苦,对温母来说是个很好的保障。
她打算着等温月上大学了之后她再去上班,赚到的钱一半都给温月打过去。
虽然白家已经承诺要负担温月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是女孩以后毕竟要结婚嫁人,不管给多给少,她每个月给温月打一些钱让她自已攒着当嫁妆,不管以后能不能用得上,毕业之后当个过河钱也挺好的。
自从温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温母的思想还是有所改变的。
“月月,你不用担心。你爸愿意倾家荡产供你弟读书那是他的事,妈以后挣钱都留着给你花。”
温月的心没什么波澜,她有些好奇,“咱家有什么家产可让他折腾的?他新找的工作都不够日常开销的,花钱读高中,五万块,钱从哪来的?”
说到这,温母紧紧地拽着湿毛巾,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伴随着一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
“你爸要卖房子。”
“什么?!”
温月和白式雪都惊得瞪大了眼睛,温月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她只觉得可笑。
“他脑子进水了?抽什么疯?”
温母的嘴唇紧抿着,嘴角微微下垂,“除了给你弟付五万块的借读费,你爸还要搞什么投资,他之前的工友跟着亲戚投资,五万五的本金,每天都拿六百多块钱的分红。”
白式雪都不用多问,这种事一听就知道是个杀猪盘,“高收益都是骗局,现在的经济形势,哪个正规企业赚得到这样的利润?”
“对啊!我也是这样说的,如果钱那么好赚,那人人都在家等着投资就好了,谁还出去打工了。这两天我在家就是一直在说这件事,现在日子再不好过,有个房子在心里也安稳。房子一卖,那点钱挥霍一阵什么都不剩了,日子还怎么过?”
白式雪嘴角抽了抽,“不会是什么稀土之类的,稀有矿产资源吧。”
“就是这个!”温母激动地把湿毛巾甩在了大腿上,“他说了一嘴我没听懂,就是什么稀土的。他说他工友已经做过一轮了,这次东拼西凑地投了十几万进去,如果是骗人的他工友不可能再往里面投钱,我怎么说他都不听的,就像中邪了一样。”
温月静静地听着,指甲来回划着床单。
“妈,要不你离婚吧。”
意外的是,温母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震惊的神情。
她从大腿上拿起毛巾搭在手臂上,“这个问题我想过,但我担心你弟,除非我带他一起走,不过我没有能力养他。不带他,让他跟着你爸,你弟就彻底废了。”
“随你吧。”温月重新躺下,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到时候他被骗了个底朝天,你到时候想离都离不了,哭都没地给你哭。”
白式雪见温母并没有不离婚的意思,便多嘴道:“姨,你这些年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孩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已。这种资金盘撑不过100天,两三个月就得关门跑路。你别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被骗得裤衩都不剩那天不久之后就会到来,那天真到了怎么办?你们全都流落街头,到时你别想着给温月赚钱了,温星和他爸不吸干你的血都算他们积大德了。”
温母眼神微动,她垂着头没说话。
温月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语气放缓道:“妈,你摇摆不定了大半辈子了,你能不能为自已活一次?再自私点说,你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我的人生路好不容易稍微好走一点,别再拖我的后腿了,行吗?”
温母紧紧地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自已汹涌的情绪,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的哀伤却更加浓郁。
“月月,妈要是离婚了,真的会对你好处吗?”
温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瓜葛,我在泥沼里陷了十八年,现在好不容易爬了出来,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再把我拉回去。而且,你也该爬出来了,外面的空气很清新。”
温母紧咬着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好,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