杲杲出日。
郁眠再次睁开眼看着床顶上与自已对视的雕梁灵鸟,有一种身子醒来了,魂还在后面飘的不真实感。
就如同带上了全息投影,画面和身体感觉并不同步,以至于有些空落和解离。
她醒了。
下一秒,她一个泥鳅打挺!
挺了两下,最后用手肘将自已撑坐起来,浑身脱力。
今日要去问仙山上课,上午是灵芙师姐的符箓课!
怎么感觉自已好像睡梦中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身上肌肉哪哪都疼,难道是升卿又对自已做了什么?
摸上有些干涸的唇角,她下意识伸舌头一舔,甜腥味还未完全消散舌尖,还有那股熟悉的青药香。
自已不会睡觉咬了她吧?!
她赶忙伸手探去自已身体,生怕被摘了哪处去抵债。
上下摸索一番,确认只是里衣有点散开之后,松一口气 。
幸好。
她将脚放落床边,正要下床,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且不用开门,一股子难闻苦涩的气息就透过窗棂飘进来。
“大师姐,您昨晚发热,仙尊特命我给您熬了汤药。”门外响起熟悉声音,木头案放在地上的轻微声音响起。
郁眠也懒得穿鞋子,赤着脚踩在地面上,略微摇晃来到床边镜子前,看见自已唇上干涸的血迹和唇角略有些破皮的钝疼。
那血是升卿的,但唇角伤口哪里来的?
难不成是自已咬的?
推开门,看着地上的一盅黑乎乎药汤,郁眠变成了郁闷。
都修仙了,怎么生病还是要喝汤药,难道不该磕上一粒什么百病全消的丹药或者灵药膳就好了吗?
她将药刚端进门,身后便传来熟悉的柔媚声音,就是今日这语气里怎得多了一丝怨气,“眠儿醒了怎得也不呼唤为师?”
她转过头去,看见一身百褶红裙,头戴两侧排簪,眉目如画的妖冶冷美人跨步进来。
她今日连带指尖都涂了红蔻丹,瞧起来明艳些许,却也压不下周围自带的阴鸷气质。
“昨晚发热,徒儿多谢师尊救治。”郁眠略掉她的问题,直接道谢,她可不想和对方掰扯为什么不唤她这种问题。
毕竟,每次见她,总被欺负,最好不见。
“师尊,我今日身子骨稍不适,问仙山课业是否还要去?”郁眠这刻在骨子里的害怕上学迟到基因。
她几乎没有请过假,曾经读书时候,即便发烧了也撑着上完课才回家。
“不必了,今日为师带你出门玩。”她身子一闪,便来到了郁眠身后,将人直接打横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
突然失重,吓得她心脏狠狠一跳,下意识抓在了升卿肩膀上。
郁眠原以为自已还能休息一下,这还要跟着蛇女人出门,想到此她更觉自已命苦了……
比这桌上的汤药还苦。
“眠儿是想日后挂在为师身上,竟连鞋也不穿了?”升卿骨感分明的手将郁眠右脚脚踝捉住,凉冷的肤感贴在皮肉上面,引得郁眠脚趾蜷缩。
“…倒也不是不可以。”升卿尾音扬起。
“不是!一时着急忘了,师尊快住手……痒。”这动作痒痒不说,自已还因为脚被轻抬起,极其难把握重心,几乎是要后仰靠进升卿怀抱里。
她的视角略微由下往上看去,正巧清晰无误落进升卿眉宇间,除了一成不变的惊艳容颜外,还多了一丝浮躁之气。
是谁惹到她了?
不是,拿我撒气是吧?
升卿闻言凝了一秒,直到目光落在桌上汤药上,适才松手挂起笑意,拿出一根银汤匙轻轻荡了荡药汤道:“眠儿病体未愈,为师特意寻来着黄连、莲子芯等数十味药材,为你熬制了这一份十全补药,瞧着都快凉了,眠儿可莫辜负为师一番心意啊~”
她说着,将一汤匙汤药递到了郁眠嘴边。
郁眠瞳孔涣散,自不必提这里面有什么别的药草,单是一味黄连就不是她能承受的好物,更何况还加上了莲子芯。
不是,这两也不是治疗发热的吧?
这女人今天什么毛病,这样来折磨她这朵病弱娇花!?
“等等…等等师尊,烫,咱们可以一会儿再喝吗?”她笑得像是哭一样苦涩地和她打商量,手轻轻拽住了升卿袖子,向她求饶着。
等你走了,立马倒门口银杏树下…
升卿面上笑意不减,语气依旧缓缓道来,“这里面有为师从天寒山特意带出来的灵药,食用可辟寒气,若是凉了,药效便减了。”
“来…张口。”
银汤匙入口,郁眠直接被苦得感觉舌根子消失了,五官拧成一团,下意识就想吐出来,却被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下巴一送。
咽下去了……
救命!到底谁惹到这个蛇女人了!
别让她知道,不然一定!!!
求求她别惹对方生气了。
都是她在负重前行啊。
郁怂怂靠在升卿怀里,想着最近能让升卿不高兴的,肯定是那个鹿无且,那个黑芝麻汤圆难道是不想实现承诺交出碧水珠?
她思索间,下一汤匙又来了。
郁眠看着酷刑距离自已越来越近,连连摇头,却还是躲不过,眼角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是被苦的。
原来,人吃到极苦的东西时候,真的会止不住流眼泪。
她喝了小半碗之后,扑进升卿怀里,任由苦涩在口腔蔓延,带着哭腔道:“师尊,我感觉好多了,可不可以不喝了,太苦了……”
“师尊,我已经体会到了你无比深沉的关爱了,真的!”
“师尊……”小姑娘扑在颈边讨饶,声音带着哭腔,像是细弱的猫儿一样抓着心尖尖。
升卿放下手里汤匙,指尖在剩下小半碗一挑,一道灵韵飘出来,轻轻进入到郁眠身上。
她并未说谎,这里面的确加了天寒山摘回来,原本就准备赠予她的“雪晶草”,本想着作为她突破炼气后期的奖励。
剩下那些药材嘛~自然对身体也是有益的……
“好了,莫哭了,既然喝不下,就算了。”升卿抚了抚郁眠背部,将她横抱到床边,竟然使了灵力为她将鞋子穿上,动作温柔又轻缓。
她脸上从未露出过这样有耐心的神情,对待郁眠就像是对待精心打扮的猫儿,又或是别的什么宠物,为她梳理毛发,给她吃食。
只是这心中,究竟将她看待作什么,旁的人谁也不明白,只有她一人知晓。
而被把玩的小姑娘别扭地挣扎两下,随后沉溺在了这令人窒息的温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