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鹤入白云,九里为之开。
行至山门处,为有远客来。
郁眠拍拍大白脖子,让它减缓速度,靠近那一身金缕龙凤衣的鹿真人,白鹤点头轻展翼翅,慢慢腾飞,宛如在空中定格。
迎面迎上踏空而行的鹿真人,行礼道:“不知师伯此来缘何?”
这人来做什么?
难道是和苗俊做小买卖的事情败露,苗俊那小子把我供出,如今找上门来,说我带坏弟子了?
这点小事,应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
鹿无且见到郁眠,眼中含光,踏空走到郁眠身边并列,“我寻你师父有些事,只是玉浮山禁制,我无法进去。”
郁眠:“不知师伯…是何等事呢?”
千万不要是和苗俊那小子有关的。
鹿无且纠结一瞬,而后坦然道:“你符清师伯旧伤未愈,需要极北天寒山的天寒雪莲,而能到那者,唯你师父一人。”
“我是想来求她能否赶赴天寒山一趟。”他似也觉得自已要求过分,神色有些自羞。
郁眠对鹿真人本有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天寒山的地位就相当于她现实世界的喜马拉雅。
里面风雪如刀,罡风烈烈,多少修士化作埋雪之下一座冰雕,又或者被极地恶兽蚕食。
虽然她不喜欢升卿的肢体接触,但也可以从举动中看出,升卿是极爱暖物的,喜泡温泉,喜将自已捂热。
让她去天寒山,怎么自已不去呢!?
不过,天寒雪莲也是其中一味复活升卿师尊的药材……郁眠记得,那是后期才得到的,反正这事和自已也无关,她又做不了主。
“原是如此,那师伯在此稍候,我也不知师尊何时回归,届时她归来了,再与你交谈。”郁眠拍拍大白的脖子,白鹤翻飞,朝着玉浮山崖而去。
她未留意到,身后流光入体,鹿无且默默放下指诀。
回到玉浮宫,郁眠边走边吐槽,“什么人啊,真的是!”
“符清师伯?就是青竹山灵芙长老的师父?好像是师父的五师姐。”
书里哪有这个人?!
灵芙长老不才是青竹山山主吗?
……!
郁眠停下脚步,不会是因为此事,才导致这个师伯陨落了,而后灵芙长老顶上的吧?
那可是走符箓杀道的符道天才啊!
要是就这么陨落了,多可惜……
可天寒山危险至极,只有主角团成功深入,毫发无损出来,还在里面玩起了冰室play。
郁眠烦心不已,最后将顾师伯送的法器一掷!
凶!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法器显示的凶,那就缄口不言吧。
郁眠往前走去,准备回房继续绘制符箓,今日休沐可以多攒一批好售卖。
推开房门,窗前书案之上,一身青儒长裳,身绘修竹叶下兰,素白薄纱衫的升卿正提笔描绘着什么。
她难得没将那一头长发盘起云鬓,而是尽数好似银河落下,只在尾端用一红绳束,红绳两头两枚黑色点白的魄珠相扣,就像是两颗死不瞑目的眼球。
郁眠将要入门的脚缓缓收回来,她觉得,今日还是去藏书阁多看点书比较好。
转身就要走……
“眠儿~”升卿连头也未抬起,微弯腰继续作画,可这声音语调直教人抖三抖。
郁眠面露的苦色渐渐转变成笑颜,“诶~师尊,竟然是您,您…今日无事吗?”
升卿左手抬起轻勾,右手依旧不停,似是在对待什么珍奇之物,认真非常。
“为师昨日听眠儿所言,觉得甚是有理,伤重须修养,今日便难得给自已一段轻减日子。”升卿语调轻扬,心情颇为不错。
郁眠后悔了,直想拍自已这个破嘴,好不容易休沐一日,若是对着升卿,那还不如去问仙山。
她脚步沉重,拖着一点一点挪过去,直到看见了升卿是在画何物,眼球震颤!
发丝缭乱,薄汗渍渍,衣裳乱而半解,面色绯红杏眸微眯,眼尾绵绯……
这这这不是她头一日被这蛇女人抱着怀里,乱摸脊背的画面吗?!
“师尊!您的画技真是浑然天成,鬼斧神工,巧夺天工……求求您了将它赏赐给我吧!我一!见!生!喜!”她头一回这么主动靠近升卿,那最后几个字硬生生从唇齿间挤出来。
这个淫蛇!
这画弄到手,下一秒就烧了!
绝不能出现在第三个人眼前!
许是靠的足够近了,她身后一道灵符微亮,传来鹿无且的声音:“小师妹,多有叨扰,符清师妹重伤未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升卿骤然黑下来的面色掐灭。
就连郁眠也面露恼色,鹿无且什么意思!?用自已传声呢?
完了……
她看着升卿头一回这样冷的,对着她的时候,丝毫没有起伏的神色,自觉……鼠鼠我啊,是死到临头了呢!
升卿两指将手中握着的毛笔掐断,墨色飞溅到那张上一秒她还在细细描摹的画布上面,落下点点墨梅。
郁眠咽口水,生死存亡之际。
她一个虎扑,赶紧圈住升卿腰身,抓住她冷硬如铁的手往自已腰上,臀上搭,红着脸咬牙卖乖道:“师尊!师尊冷静,我绝不是有意替鹿真人传讯,刚刚只在玉浮山外见他一面,谈问两句!”
“此事大白可以作证……”
她懂了!她彻底懂了…
刚刚那个凶指的哪里是天寒山…
分明是此刻的升卿啊。
升卿如墨神色凝住数秒,随后目光转向自已怀里乱拱的脑袋上,指尖原本颤抖着的阵阵凉意被温热躯干温暖。
眼中渐渐要生起的猩红杀意褪去,身躯由强烈的兴奋慢慢被平复下来,接着指尖一动,将郁眠身后留下指诀位置一把蓝绿幽火烧得干净。
那火苗听话的不得了,舔舐干净布料的同时,不伤皮肤青丝一分一毫。
直到郁眠发觉后背有些凉飕飕的时候,她第一瞬想的是,她不会被瞬间掏心了吧?
直到冰冷的手掌如同桌上画布动作一般,伸入脊背,轻轻摩挲着她因为瘦弱而拱起的一块块脊椎骨,再到蝴蝶骨后,郁眠才咬着牙放下心来。
“眠儿,莫怕,为师信你。”升卿像是抱着自已的专属娃娃一般,轻轻将身躯一点点压到郁眠身上,直到自已的气息将她腌透。
郁眠听见着蛇女人开口了,顿时松一口气,刚刚那瞬间如芒在背的杀意,让她差点原地去世!
鹿无且是不是有病?!
这家伙看起来清风朗月的,实则小心眼多着,如今想来从对待灵芙长老的送礼,再到先送礼后托苗俊,最后是今日这事。
这人就是个黑芝麻汤圆,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