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宋临仙笑着点头:“卖了。”
沈林惊的几乎要从台阶上掉下来:“闺女,这可是紧俏物,想买都不容易,怎么能卖了?再说,人家前脚给咱们买了,后脚咱们就卖了,这不好吧。”
宋临仙道:“爸,你当人家是好心啊,人家根本看不起咱们农村人,会好心给咱家买电视?”
“那……”沈林就更不明白了:“人家也没害咱啥啊,电视机又不是炸弹,也不是毒药……”
“这就是毒药。”宋临仙叹气道:“爸,你想想,咱们上河村谁家有电视?大队部都没一台,咱家冷不丁的搬台大彩电回去,从早到晚的,得多少人到咱家看稀罕?我大哥今年上高三,二哥三哥也上高一,都是该好好学习的时候,家里不清静,哥哥们学习肯定好不了。”
她又指了指自己:“还有我,我也要上学啊,每天睡不好觉,白天怎么能听得进课去,人家这是用精神毒药在毒害我们呢。”
沈林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他和宋临仙是血脉至亲,对于宋临仙,有着本能的亲近与信任。
他瞪着眼道:“宝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是不是她好心办了坏事?”
宋临仙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爸,不管宝珠是怎么想的,反正咱们不能把电视搬回家,你想办法卖了吧,正好卖了换钱,能叫大哥读书上大学。”
这句话说到了沈林的心坎里,在儿子上大学和看电视之间,他肯定选择前者。
他也叹了口气:“那就实在对不住宋家这番好意了,咱们卖了,等以后有了钱,咱们把钱还给人家。”
宋临仙立刻高高兴兴的站起来,一边和沈林抬电视一边笑道:“我把钱还了,您不用再惦记这件事了。”
“还了?”沈林一阵惊疑:“你什么时候还的?”
宋临仙笑道:“宋家爸爸从包里拿钱时,我悄悄塞了钱进去,足足有三千呢,咱家可不欠宋家什么。”
“你哪来的钱?”沈林皱起眉头:“是不是来的时候宋家给的?”
“不是。”宋临仙赶紧否认:“宋家妈妈最抠门,平常买个油条都把钱抠的死紧,怎么会舍得给我这么多钱,都是我自己挣的。”
见沈林还是不相信,宋临仙就把原先编好的话讲了出来:“我小时候宋家隔壁住了一对老教授,早先是留过洋的,会好几国的话,我常去玩,他们喜欢我,就教我外语,我会好几门外语,英、法、德、日、俄语都会,现在不是改革开放嘛,国家到处需要人才,前两年我就偷偷帮人翻译文件,一点点攒下的。”
沈林这才笑了:“和你大哥一样,你大哥小时候,咱们村住了好几个被下放的老教授,你爷爷心善,偷偷照顾着,人家看你大哥机灵,就教你大哥学外语,如今,你大哥也会好几国的话呢。”
于是沈林带着宋临仙把电视搬进了一个小胡同,把电视放到地上,敲响了一户大门。
过了没多会儿,大门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出来。
男人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看起来像知识份子。
他看到沈林就笑了:“小沈啊,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沈林一指宋临仙:“带闺女进城,这不,闺女孝敬了一台彩电,你也知道我们村的情况,实在不好带回去,就想找个人卖了,可在城里,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只好来找刘叔帮忙。”
男人姓刘,是县机械厂的工程师,几代人都住县里,在县城很有人脉。
这位刘工早年间挨过批,沈林曾帮过他的忙,后来,他恢复工作后,一直和沈家有些来往。
刘工一听,立马笑了:“真是凑巧了,你大妹子要出阁,我和你婶想给她些陪送,这不,正愁着怎么买到彩电呢,你这可算是给我们解决了大难题啊。”
卖了电视拿了钱,又在刘工家又坐了一会儿,沈林起身告辞。
刘工送他们出了屋子,见沈林和宋临仙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就指了指院子里的自行车:“小沈,如今县城乱的紧,你拿了钱坐车也不方便,不如骑车带临仙回去,等明天叫你家小子给我送来。”
沈林和刘工关系不错,借自行车骑骑也真不算个事,他没推脱就答应了。
把自行车推出来,沈林先骑上去,又叫宋临仙坐稳了,右脚一蹬,自行车轮就轻快的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