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洗漱一番,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邮件,却发现手机没电了,他把手机充上电,下楼吃饭去了。
吃完饭,赵锦辛又缠着他去一起遛狗。
黎朔一直都挺喜欢狗,但他是个有着过剩的责任心的人,频繁出差的生活会让他无法好好照顾宠物,他平衡不了。
Ann和Bee都是精力极其充沛的雪橇犬,力气相当大,俩人一手拽着一只狗,大部分时间是在被拖着走,绕着度假区走了一圈儿,黎朔感觉比自已跑五公里还累。
反观赵锦辛,跟着两只狗上蹿下跳,也不见疲态,黎朔顿时有些羡慕他的年轻。
赵锦辛牵着Ann跑出去百米,回身朝黎朔跳着招手:“快点啊。”那充满活力的样子仿佛是汇聚了这个美好晨间的所有朝气。
黎朔突然想到,跟自已喜欢的人一起遛狗,是他对安稳生活的幻想之一,而赵锦辛是第一个具化这个幻想的人。
他马上阻止了自已的思维去跟进这个幻想。
赵锦辛还在喊:“走啊宝贝儿,太慢了。”
这时,管家老先生正好骑着个自行车从拐角处杀了出来,他一脚撑住地面,发懵地看看赵锦辛,又看看黎朔。
黎朔暗骂赵锦辛口无遮拦。
赵锦辛嘿嘿一笑:“我叫Bee呢。”
管家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我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骑着小自行车走了。
他一走,赵锦辛就哈哈大笑。
黎朔跑了过去:“乱叫什么啊你。”
“我都说了我叫的是Bee。”赵锦辛眨了眨眼睛,“你以为我叫你啊,羞不羞啊。”
黎朔弯腰抱起了白熊一样的Bee,扔到了赵锦辛身上:“咬他!”
赵锦辛下意识地接住了Bee。
Ann以为他们在玩儿游戏,也蹦着高往赵锦辛身上扑,扑不上去就扒着赵锦辛,怎么都要争宠,差点把他的运动裤拽掉了。
黎朔在一旁捧腹大笑。
赵锦辛也跟着笑了,他把Bee放到地上,伸手捏了一把黎朔的脸:“好几天没看到你这样笑了。”
黎朔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自从出事之后,他哪有一次真心笑得出来,可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确实忘了这些天纠缠着他的烦恼,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场。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就像苦里的一丝甜,别有味道。
黎朔搓了搓头发,“嘿”了一声:“看来我还得谢谢你。”
赵锦辛的眼里尽是温柔:“我要谢谢你,让我看到你的笑容。”
黎朔呼吸一滞,心脏好像被捶了一拳,不痛,酥麻,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以至于当赵锦辛的脸越靠越近的时候,他都没能及时做出反应,反而被那双深邃的、漂亮的眼睛缚住了。
柔软的、温暖的唇瓣轻轻贴上了黎朔的唇,那么那么浅的一个吻,却仿佛瞬间产生了巨大的电流。
黎朔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了赵锦辛。
赵锦辛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他站稳身体,没有恼怒、没有失望、也没有惯常的玩世不恭,只是深深地看着黎朔,用指腹摸了摸还带着些许余温的嘴唇,然后把手指放进了嘴里,眼神带着野蛮的侵略性,却也撩人到了极致。
黎朔微微眨了眨眼睛,尽管心里翻江倒海,表情却滴水不漏,他牵起Bee的绳子:“回去吧。”
“黎朔,”赵锦辛在背后叫道,“放弃李程秀吧。”
黎朔没有停顿,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回到别墅,黎朔把自已关回了房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不如就把赵锦辛当作一个考验吧,看看自已在这件事上,能做情绪的主人,还是奴隶。
他冷静了一会儿,想起了手机,手机已经充满电了,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有一条李程秀的短信。他的心顿时狂跳了几下,不知是害怕看到拒绝,还是……心虚。
他打开了短信:
“黎大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美国了。我眼看就三十了,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我无以为报,只能说谢谢。你对我的好,我每一样都记得,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打算离开深圳了,我走了之后,邵群既不会难为你,也难为不到我,这样对谁都好。我辜负了你的好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你不要担心我,我有个亲戚在外地做生意,我会去投奔他。黎大哥,对不起,不能跟你当面告别了,希望你一切安好,希望你能原谅我。”
黎朔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短短的几行字被他看得几乎虚化了。他用力按下回拨键,电话却是不出意料地关机了。他愤怒地狠狠踹了一脚桌子,拨通了自已助理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黎朔早就忘了现在国内是半夜,一接通就低吼道:“李程秀呢!”
助理懵了,不是因为没睡醒,而是跟了黎朔三年多,从来没见老板这么凶过,嗫喏着说:“啊……李……李程秀?”
“李程秀人呢?!”
“他……他在……”助理清醒了几分,“他不是在家吗?我明天去接他,帮他搬到酒店。”
黎朔用力抹了把脸,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小郭,你辛苦一下,现在就去李程秀家,他可能走了。”
“走了?我白天还和他通过电话,定好搬家时间呢。”
“现在就去,确认之后给我回复。”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助理手忙脚乱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挂了电话,黎朔在房间里焦躁地踱了几个来回,把那条短信又看了几遍。尽管这文字如此平淡,可黎朔依旧嗅出了一股绝望的味道。
十有八九是邵群去找了李程秀,拿自已的事威胁……
他这两天一直担心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他不是没想过邵群会去找麻烦,但他想着,也许见过邵群,李程秀会更加心灰意冷,更愿意来到他身边。
结果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他会去哪里?他会去投奔谁?他还会和自已联系吗?
黎朔感觉情绪沸了锅,担心、困惑、焦虑,一股脑地往外涌,若不是离得太远鞭长莫及,他也不会如此紧张。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地等了半个小时,助理回电话了。
黎朔还抱着一丝期待:“怎么样?”
“家里真的没人。”助理的声音像是要急哭了,“问了保安,说人白天就走了,带着行李。黎总,怎么办?”
黎朔闭上眼睛,深深地换了一口气:“给我订机票,我回去。”
“可是项总说您绝对不能回来……”
“你别管了,给我订……”黎朔计算了一下他最快能回到纽约收拾好东西赶到机场的时间,“七个小时之后的飞机。”
“……好、好吧。”
“马上去查所有能查到的交通信息,务必把李程秀找到。”
“是!”
黎朔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收拾行李。
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即便李程秀要和他分手,宁愿离开也不想来美国,他从这条短信里读出的痛苦和绝望,也足够让他明白,李程秀现在需要帮助。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安然在这里度假!
草草收拾好行李,他拎起箱子就要下楼。
刚打开门,赵锦辛正巧要敲门,举在半空中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他的目光往下,落到了黎朔的手提箱:“你去哪儿?”
“我要回国。”黎朔越过他就要走。
赵锦辛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怎么回事?急急忙忙的。”
“我不想解释了,总之有急事,我要马上回去。”黎朔伸手就想推开他。
赵锦辛一把抓住黎朔的胳膊,往身前一带,然后用右手臂夹住了他的脖子,几乎把他抱了个满怀,再一个旋身把人拖进了屋里。
那一系列动作太快、太利落,黎朔还没回过神,赵锦辛已经一脚踢上了门。黎朔虽然不懂武术,但总感觉那像是某种温和改良版的擒拿,脖子被这样勒住,并不会窒息,但也挣脱不开。
赵锦辛很快就放开了手,只是堵在门前,微笑看着黎朔。
黎朔扔下箱子,怒道:“你干什么?!我真的有急事!”
“你说好今晚陪我喝酒的。”赵锦辛无辜地说。
“你有点轻重好不好。”
赵锦辛耸耸肩,正色道:“我是不知道你国内出了什么事,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回国是在冒险?”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
“这件事与你无关。”
赵锦辛张开双臂,笑道:“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宝贝儿,你真的打不过我的。”
黎朔握紧了拳头,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思验证赵锦辛说的是真是假,他重重喘了口气:“李程秀可能失踪了。”
赵锦辛一愣:“什么?”
黎朔烦躁道:“我跟你解释不通,总之我现在要回国,让开。”
赵锦辛寸步不移地挡着门:“失踪?为什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黎朔拔高了音量,“他发了条短信人就走了,事情可能很严重,你能不能懂事点!”
赵锦辛脸色微变:“走?他主动走的?”
“对!”
赵锦辛沉吟了两秒:“他走了,你回去有什么用?”
“你……”
“你回不回去,该找到还是能找到,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赵锦辛打断他,“反而你要是回去,出了事,你还能分出多少精力去找他?你回去简直就是添乱。”
黎朔一时哑口无言。
赵锦辛走过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先冷静一下。从你回房间到现在,才过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你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到消息以及做出决定的,你不觉得太冲动、太莽撞了吗?”那声音温和平缓,听着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黎朔呆滞地看着地毯,僵硬的脊柱慢慢放松了下去,同时伴随着一声叹息。
赵锦辛蹲在了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其实你多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别急,别冲动,你这样都不像平时的黎叔叔了。”
黎朔勉强笑了笑。话说到这里,他当然不会不明白。他确实不能回去,就找人这件事来说,他能做的是花钱和找关系,这两样他通过电话沟通就可以,万一他回去真的被扣下了,岂不是腹背受敌、难以兼顾。
可他现在很是混乱,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赵锦辛捏了捏他的手心:“你这么着急,要是为了我就好了。”
黎朔一时有些无法直视赵锦辛热切的目光,躲开视线,站了起来。
赵锦辛与俩人初相遇时很不一样。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轻浮、放浪,像条艳丽的毒蛇,步步逼近,所以只适合远观。后来,又发现他爱撒娇、爱耍赖、爱撩人,但总是控制在一个分寸内,让人厌恶不起来,甚至时常觉得有几分率性可爱,再随着接触的深入,黎朔逐渐对他表现出来的爱慕感到困惑和茫然,也窥见了他玩世不恭背后的温柔。
他对赵锦辛的印象,是从谷底一路飙升的,如今更因为无法回应赵锦辛的热情而感到有一丝愧疚。
赵锦辛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在国内有不少朋友,我一定会帮你找的,这个时候就别跟我见外了,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黎朔张了张嘴,最后缓缓点了点头:“锦辛,谢谢你。”
“不客气。”赵锦辛用食指轻轻勾了勾黎朔的下巴,“所以,你们分手了是吗?”
黎朔微怔:“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个?”
“你别逃避了,李程秀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你们分手了。”
黎朔别过了脸去:“他现在肯定很难,分不分手,我都希望他好,都会帮他。”
“你真是个好人。”赵锦辛慢腾腾地说。
不知为什么,黎朔听着这句话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他觉得自已大概是想多了,又或者,赵锦辛吃醋了吧。
黎朔甩了甩脑袋:“锦辛,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好。”赵锦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目前掌握的信息发我手机上,我去找朋友帮忙,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黎朔感激地点了点头。
由于国内还没天亮,黎朔焦急地等着那头的消息。他反复回忆着和李程秀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他有点不甘心,他自问是一个正直、善良、严于律已的人,做人做事从没有大的偏差,还一直颇受欢迎,为什么他的感情经历却总是不顺?
十来岁时那些幼稚的感情不提,他曾经最喜欢、最志同道合的大学时的男朋友,因为临时反悔、不肯和他一起去非洲而分道扬镳,这些年不管他跟谁交往,都是真心相待、尊重有加,可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走向分手。
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已到底做错了什么。
倒是有一个人,坦诚地告诉过他,他太过理智,感受不到多少爱。
想起那个人,是他曾经颇喜欢的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生,还正好是他和李程秀共同的朋友,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极度不耐烦的声音:“谁?”
“小辉,是我,黎朔。”
“嗯……”那声音清醒了几分,“哎?黎大哥,你这么晚……这么早,打电话,干吗呀?早起俩小时,瞌睡一上午啊。”话音未落,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辉,程秀有去找过你吗?”
“最近没有啊,今天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去找个亲戚。”
“哪个亲戚,在哪儿?”
温小辉显然意识到事情不对,急道:“没说啊,怎么了?”
“他走了,给我发了条短信,然后就关机了,现在也找不到人。”
“什么!”温小辉嚎了一嗓子,又道,“说、说不定他真是去探亲呢,今天打电话他状态挺正常的,也许关机是手机没电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黎朔沉声道,“如果李程秀再联系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或者你想到什么他可能去的地方,也告诉我。”
“我我我、我现在就想。”
黎朔就这么把自已关在房间里,焦头烂额地通过各种渠道找人,一下午转眼就过去了,国内也完全苏醒了,而李程秀还杳无音信。
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把黎朔的情绪从阴暗中拉回些许,他道:“请进。”
门开了,赵锦辛走了进来,笑着说:“该跟我去喝酒了。”
黎朔无奈道:“我现在有什么心情……”他说到一半,却改变了主意,有的时候,酒还真是好东西,比如现在,他真想痛快地醉一场。
赵锦辛一眼看透了他的想法,眨了眨眼睛:“跟我走吧。”
赵锦辛把黎朔带到了度假区的一个音乐酒吧。
度假区人本就少,这个季节餐厅、酒吧的生意更是有些惨淡,俩人进去的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
酒吧的老板兼厨师是个德国人,长得非常魁梧,调酒师则是他窈窕的妻子,这对夫妻看上去竟奇异地非常般配。
俩人在最隐蔽的角落坐下了,此时正是晚饭时间,赵锦辛点了他们店里的招牌——烤鹅腿,外加两打啤酒。他问黎朔:“酒量怎么样?”
“不常喝,还可以。”黎朔多少留了个心眼儿,上次他不过是吃药睡了几个小时,赵锦辛就钻他被窝了,今天要是被灌醉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幸好只是喝啤酒,他还从来没因为喝啤酒醉过。
“这家有二十几种啤酒,我点的是他们自已发酵的,味道非常醇厚,度数也相对高一些,不过啤酒嘛,高也高不到哪儿去。”赵锦辛似笑非笑,“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灌醉的,除非你有醉的理由。”
黎朔有种心思被看透的尴尬,他平淡地说:“我不会醉的。”
烤鹅腿很快就上来了,黎朔一看那硕大的体积,顿时就有些没胃口了,也不知道这只鹅是怎么长的。
赵锦辛切下一块鹅腿肉,送到黎朔嘴边:“尝尝嘛,很好吃的。”
黎朔犹豫了一下,张嘴吃了进去,香料的味道颇重,但肉质又酥又嫩,确实很美味。
“来。”赵锦辛又用叉子叉起来一块。
黎朔按下他的手:“我自已来就行了。”
“之前我受伤的时候,你喂我吃饭,现在我的手好得差不多了,也该礼尚往来一下嘛。”赵锦辛晃了晃自已已经消肿了大半的手指。
黎朔笑笑:“但我的手没有问题。”他自已动手吃了起来。
赵锦辛舔了舔嘴唇:“如果你是我的人就好了,真想给你一个完美的约会。”
“这是不是约会我们不讨论,但什么样算是完美的约会?我有点好奇。”
赵锦辛反问道:“你平时怎么和人约会?”
“要看对方喜欢什么。”
“如果是我呢,你会带我去哪里?”
黎朔微眯起眼睛:“你问这个干吗?”
“伯母说你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交过不少男朋友,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经验丰富。”赵锦辛嘴角轻扬,笑得有几分邪魅,“还是空有外貌,毫无情趣。”
黎朔明知道赵锦辛在激他,可男人就是喜欢在这种没有意义上的事情上争个高低。他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笑道:“好,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诚实回答,然后我给你一个‘完美的’约会。”
“你说。”
“喜欢什么菜色?喜欢哪类艺术?喜欢安静还是热闹?”
“喜欢口味偏重、热量高的食物,喜欢书法、古典乐、摇滚、冷热兵器,也喜欢跟金属有关的现代艺术,喜欢热闹。”
黎朔轻咳一声:“上午你睡个好觉,我会在十点左右去接你,带你去皇后区看一场艺术展,中午带你去一家墨西哥餐厅吃饭,尝尝他们的利口酒。吃完饭你需要休息一下,我会带你去古典乐俱乐部,要一个独立的房间,你可以伴着古典乐睡个午觉,醒来之后,他们提供正宗的英式下午茶。晚饭如果你吃不下东西了,我们可以去纽约最大的独立设计师家装中心逛一逛,那里有不少有趣又实用的金属艺术的家具,或者带你去地下摇滚乐酒吧,全看你的体力。最后,送你回家。”他一口气说完,然后自信满满地看着赵锦辛。
赵锦辛没有评价,而是挑了挑眉:“到我了。同样回答我三个问题,喜欢什么体位?喜欢什么场景?有什么特别的性癖?”
黎朔呆了呆,顿时有点来气,他居然还认认真真地构思着怎样算是完美的约会,结果这小子根本三句话就会暴露本性!他用鼻子呼出气,懒得理赵锦辛了。
“哎,说话呀。”赵锦辛很无辜地说,“我也是认真的,你的约会里就不把做爱计算进去?那算什么约会啊。你不敢说,是怕被我比下去?”
黎朔耐着性子说:“这些都属于隐私,我不想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猜了。”
“赵锦辛……”黎朔抓起啤酒给他倒进杯子里,“你还是多喝酒,少说话吧你。”
赵锦辛拿起杯子,碰了碰黎朔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杯底一落地,他跟着开口道:“我猜,你最喜欢后背位,喜欢办公室之类的被公共环境包围的私密环境,而你的性癖我虽然猜不出来,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大部分都不敢说出、更加不敢实践。”
黎朔直勾勾地瞪着赵锦辛,一时说不上话来。
居然全说中了!
赵锦辛哈哈大笑起来:“我猜对了是吧,男子汉大丈夫,你可不要耍赖哦。”
黎朔有些恼羞成怒:“你猜这些干什么?”
“你应该问问我怎么猜到的吧。”赵锦辛笑得肩膀直抖,“第一个是概率问题,我瞎猜的,大部分gay都喜欢这个体位,没什么难度又舒服。”赵锦辛摊了摊手,“最适合新手了。”
黎朔握了握拳头,有点想揍他。
“第二、第三个可以一起解释,你内心有很多野性的想法,但是受到传统、文化、身份等诸多因素的束缚,一直刻意压抑着,再加上你一向喜欢李程秀那型的,稍微特别点的性癖你都羞于启齿,所以办公室是一个很好的场所,能让你体会到在公共场所释放的快感,同时又足够安全,可以给你的谨慎胆小上个安全阀。”
黎朔脸色沉了下来,被人一句句戳中心脏的感觉真的相当不好,尤其还是一个小了他快一旬的男生,他感觉到了羞耻,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不要再说了,否则我现在就走。”
赵锦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别生气嘛,我们不是在讨论约会吗?”
“我在讨论约会,你在讨论性。”
“性是约会的一部分。实际上,什么吃饭、听音乐、逛展,男人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上床吗。”赵锦辛含笑眯着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头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给你一次终身难忘的性,比十次完美的约会更能征服你。”
黎朔反而给气乐了:“算了,你就是这样的人,跟你说不通。”
“我们不是很合适吗?白天按照你的计划,好好约会,晚上按照我的安排,好好做爱。”赵锦辛轻轻舔了舔嘴角,“和我在一起,你的每一天都会是全新的。”
黎朔没有说话。他竟对赵锦辛的提议有些心动。
他知道赵锦辛说得没错,和一个大胆、懂情趣、会玩儿的在一起,会充满激情,可他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何况他已经有……
他暗自苦笑,他今天才被“分手”了……
他确实谈过不少恋爱,也都能很理智、冷静地面对结束。
认真算起来,最让他难过的其实是大学时候的男朋友,毕竟他们曾经约定一起去非洲,设想过很多有意义的事,可对方最终选择了华尔街的offer。对于当时那个为未来迷茫又困惑的他来说,那不只是违反感情上的承诺,更是一种对信仰的背叛。当然,他现在成熟了,已经完全理解了对方当时的选择,并且更多地意识到自已的自私和天真,只可惜过去就过去了,岁月无可回头。
李程秀选择分手,他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宿命感,毕竟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根基浅薄的、风雨飘摇的,他可以接受他最终没能打动那个人,也能自我调节好这种挫败感,但他没想到李程秀会不告而别,人是在他家、他手上弄丢的,他要负起责任。
他轻叹了一声:“锦辛,你说的这些,我一点都不怀疑,但我现在没有谈论这个的心情。”
“我明白,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谈感情上的失利?”
黎朔喝了口酒,眼神变得暗淡,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感情总是失败。”
赵锦辛站了起来,坐到了黎朔旁边,他舒服地倚在沙发上,笑着说:“当然是因为你选错了对象。”
“你这句话简直是废话。”黎朔苦笑着说。
“我的意思是,你选错了一类的对象,李程秀那样的,完全不适合你,你想要的也不是李程秀,你只是想要稳定的生活,而你以为只有李程秀那种居家型的男人,才能给你。”
黎朔沉默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你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错了。”赵锦辛微微向他倾斜,“如果你不足够爱一个人,是没有东西支撑稳定的生活的,更何况你们连性都不会和谐,分手只是早晚的。”
黎朔嗤笑:“那你说,我适合什么样的人?”
“那让你释放自我的人。”赵锦辛凑到黎朔耳边轻声道,“比如我。”
黎朔微微偏开头:“恕我直言啊锦辛,你这样的,只适合上床。”
“那我们就从上床开始吧,总不是什么坏事吧。”
黎朔放下了酒杯,连灌了几杯下肚,他已经感觉血液有些发热了:“你一直把我往你那边拐,我不想跟你聊了,天黑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赵锦辛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强压回座位:“黎朔,你在逃避什么,你这么怕我吗?”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明明对我有感觉,还要假装没有,以前你拒绝我的理由是你有男朋友,现在你们分手了,你再找什么借口?”
黎朔看着赵锦辛,讶异不已。他从来没觉得赵锦辛这么咄咄逼人过,以前即便是纠缠耍赖,也多是撒娇性质的,现在却有一种非逼着他正视的霸道,令他有点发慌。
他推开赵锦辛,有些后悔来喝酒了。或许他太高估自已的年龄赋予的定力,而低估了赵锦辛,总之,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很危险。
赵锦辛的手突然探下桌下。
黎朔大惊,怒目相视,低喝道:“赵锦辛!”他握住赵锦辛的手腕,陡然攥紧。
赵锦辛魅笑道:“好好感受一下,免费的。”
黎朔紧张地看向吧台,老板和他的妻子正在聊天,没有注意到他们,酒吧里此时多了两桌客人,但离他们都不近,可他还是心跳如雷,却又不敢有大的动作,唯恐被发现。
赵锦辛贴着他的面颊,湿润的嘴唇轻吻着他:“很舒服吧,他们可能会发现我们,发现你这样衣冠楚楚的人,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做这种事。”他低笑着,“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你很爽吧,你很喜欢吧?”
黎朔用力呼吸着,伴随着胸腔的微颤,他惧怕视线的关注,可又因为这大胆的行为而从内心深处感到亢奋。他从来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这种……做坏事的感觉。
赵锦辛柔声道:“宝贝,你可以尽情地体会,你已经三十四岁了,你还要压抑自已到什么时候?”
黎朔咬着嘴唇,喉咙里发出两声低咳,显然在拼命忍着什么,以至于连话都不愿意说。
赵锦辛用尚没有痊愈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猛地堵住了他的唇。
不同于白天那个轻柔的吻,赵锦辛的动作粗野而霸道,狠狠吸吮着那柔软的唇瓣,那不像是接吻,更像是侵略。
黎朔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迷茫。感官的刺激在攀升,而那热切的吻更加倍地给他灌注了汹涌的激情,让他无法克制地沉迷。
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感觉了,黎朔心想。他突然放松了心弦、也同时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决定好好享受一番,享受赵锦辛带给他的全新的体验。
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小酒馆、在这个角落、在这个仅仅只有一张木桌子稍作遮掩的环境下,黎朔释放了出来。
这可能是他生平做过的最放浪大胆、最羞于启齿的事,可他竟觉得——很痛快。
赵锦辛把手从桌下拿了出来,边欣赏着黎朔脸上那诱人的红晕。这个男人……实在太美味了。
黎朔的睫毛轻颤,脑袋沉得几乎让颈椎难以承受,一直微垂着,他能感觉到赵锦辛的视线,但他现在需要调整。
赵锦辛咬了一口黎朔的耳朵:“黎叔叔,害羞了吗?”
黎朔抬起了头,眼角处的睫毛带着一丝湿润,嘴唇被亲得红彤彤的,竟是让人下腹一紧。他看着赵锦辛,用淡定掩饰内心的波澜:“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但是你喜欢吧。”
“……还可以。”
“是吗?”赵锦辛摊开手掌,把修长的指尖放到嘴边,黎朔的脸瞬间发烫,眼底闪过一丝狼狈。
赵锦辛露出得逞的笑容:“你是要像个男人一样跟我去酒店,还是像个懦夫一样回家睡觉?”
黎朔深深地看着他:“我们之间……”
“只是做爱。”赵锦辛眨巴着眼睛。
“……去酒店。”
一进客房,赵锦辛就把黎朔按在了墙上,滚烫的唇堵上他的嘴唇,那亲吻的力道蛮横而又迫切,跟平日里撒娇卖嗲的那个大男生判若两人。
黎朔感觉内心深处的笼门被一脚踹开,什么东西呼啸着释放,像一股洪流瞬间漫延至身体的每一寸。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激情。
黎朔自认不是个滥交的人,虽然年轻时也因为新鲜感荒唐过几年,但有了事业,又年龄渐长后,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已的身体和心理,很久没有在任何人身上体会过爆发式的欲望了。这跟冷淡有本质的区别,他当然是喜欢性的,但他也能从很多其他事上得到满足,比如各种各样的成就和自我实现,性对他这样一个已经充分体验过的人来说,是生活必需的一部分,但早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神秘和吸引力。
可就在刚刚,就在那个陌生的小酒馆里,赵锦辛让他重新燃起了浓烈的渴望,似乎把更年轻的自已给“唤醒”了。
俩人互相撕扯着身上的衣物,再贵的衣服,此时也不过是碍事的布料。
黎朔将赵锦辛压在了床上,身体的重量令俩人双双陷入床铺,他半跪在床上,看着这个邪笑着的青年,只觉得气血翻涌。
可此时,他心里却产生了迟疑。一是因为顾忌到两家长辈的关系;二是……他想到了李程秀。
赵锦辛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挑衅地说:“怎么,人家都甩了你了,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啊?”
“锦辛……”黎朔沉声道,“我们这样对吗?”
“有什么对不对的?”赵锦辛一把揪住他大敞的衣襟,强迫他矮下身,嘴唇贴着他的嘴唇,暧昧地说,“想做吗?想做为什么不敢?”
“我不是不敢。”
赵锦辛重重亲了他一口,一手揽住他的腰,一个翻身把黎朔反压在了身上,大手伸进了衣服里,抚摸着黎朔温热的皮肤,那骨骼之上附着的一层柔韧的肌肉,手感极佳,令人欲罢不能。
黎朔脑子有点发热,箭在弦上,如何收弓?他的手跟自已有了意识一般,在赵锦辛的腰侧流连,最后抚摸上了那光是看照片就让他蠢动的胸肌,饱满的、充满弹性的肌肉像是能吸附人的手。
赵锦辛低下头,在黎朔的脸颊、脖子、胸前落下一连串的吻,然后故意在胸膛上轻浅啃咬,留下细小的牙印。
黎朔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赵锦辛跟他惯常会上床的类型完全不一样,他向来喜欢那种身量瘦弱纤细的,可他没想到这具结实的、壮硕的身体会带给他全然不一样、却又刺激万分的感官体验,那充满力量的骨骼和完美的肌肉简直是上帝的杰作。
“舒服吗?”赵锦辛低喘着说。
“嗯……”黎朔习惯掌握主动,可他意识到了赵锦辛想要讨好他的企图,索性配合。
黎朔抓住了赵锦辛的头发,催促道:“行了,我想要你。”
赵锦辛却趁着黎朔屈腿的动作,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摆出的是十足的进攻姿态。
正沉溺其中的黎朔僵住了,他手握成拳,硬是在俩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胸肌之间隔出空隙,他疑惑地看着赵锦辛:“你……”
黎朔瞪直了眼睛,想要抽回腿,脚腕却被赵锦辛抓在手里,他半坐了起来,满脸被泼了冷水的尴尬:“你在开玩笑吧?”他是认真地想要好好“疼爱”这个觊觎了他半个月的男人,结果……这都什么呀!
“我哪里像开玩笑?”
在贴合的瞬间,黎朔感觉到了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尺寸,这是赵锦辛的……他是来真的?!
黎朔猛地推开赵锦辛,他勉强维持着风度,尽管他觉得自已被戏弄了:“抱歉,锦辛,我不做bottom。”
赵锦辛一把按住黎朔的肩膀,手劲儿大到黎朔甚至无法起身,他面上带笑,眼底却有着野兽一般汹涌的霸气:“宝贝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会有高潮吗?因为你适合被上,如果你不试试,你永远不知道自已能获得什么,我保证你会觉得,你过去白活了。”
黎朔有些恼火:“我不感兴趣。”
赵锦辛压在他身上,就是不让他起来,还轻轻在他脸上吹气:“我看人很准的,跟我试试,我就不相信,你从来不好奇吗?”
“好奇不代表一定要尝试,难道你不好奇吗?”黎朔不客气地反问。
“好奇呀。”赵锦辛眨巴着眼睛。
“那让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吧。”黎朔捏了捏他的下巴,温柔地说,“你相信我吗?”
赵锦辛“扑哧”一声笑了:“我相信你,可我不行。”
“什么意思?”
“我的凝血机制天生有问题,一旦受伤很难自已止血。”赵锦辛笑盈盈地说,“人家还是第一次呢,你敢保证绝对不会伤到我吗?你忍心吗黎叔叔?”
黎朔一阵头皮发麻,他怀疑赵锦辛是不是瞎编的。他不是没和处男做过,但是非常少,赵锦辛把这样吓人的理由都搬出来了,他对自已的技术也不是那么有自信了。
赵锦辛又亲了黎朔一口,软软地撒娇道:“我没骗你,我好喜欢你,好想和你结合,但你想要的那种方式,我真的做不到。”
黎朔别过了脸去:“那就算了,锦辛,我做不到。”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
黎朔深吸一口气:“你……比我小那么多。”若是换作一个同龄人,他又很喜欢对方,他也许会同意,但赵锦辛这两个条件都不符合,他一想到要被一个小他快一旬的男孩儿上,就觉得太羞耻。
“你为什么要在意年龄?”赵锦辛在他耳边循循诱导,“难道最重要的不是此时的感觉吗?你不想要我吗?”
黎朔满脸燥热,急于发泄,可他却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他扭过了脸去:“锦辛,我做不到,你起来吧。”浇了这一通冷水,他脑子也清醒了很多。也许这就是上帝的指示,证明他们并不适合发生什么。
赵锦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握了握拳头,然后缓缓松开。面上的表情变成了浓浓的失望和落寞,他撑着身体从黎朔身上坐了起来,苦笑道:“对不起,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以为……你有那么点喜欢我了。”
“这跟是不是喜欢你没有关系,你也是gay,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不那么好改变和接受,尤其是我这个年纪。”
赵锦辛抿着唇,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低地说:“那……你来上我吧,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看着赵锦辛期期艾艾的表情,黎朔心脏一紧,顿时有些心疼,他摸了摸赵锦辛的头:“锦辛,我不想伤害你,我想我们并不合适,没有必要勉强,对吗?”
赵锦辛摇摇头:“我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他明亮的眼睛灿若星河,“我夸下海口说要给你最好的体验,如果做不到,算什么喜欢呢?我不在乎会不会受伤,只要是为了你就行。”
黎朔心里阵阵地内疚,赵锦辛的每一句话都在往他的心窝上戳,那受了委屈的表情更是让他不忍,他把人搂进了怀里,用手指轻轻顺着他浓密的头发:“傻瓜,我说了绝不会伤害你,我想我们是进展太快了,还不够了解彼此,否则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么尴尬的事情,但是我愿意重新了解你,好吗?”
赵锦辛沉甸甸的脑袋枕着黎朔的肩膀,双手环住了黎朔的腰,面无表情地说:“黎叔叔,你好温柔。”
黎朔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赵锦辛突然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这样……好像也挺有趣的。”
黎朔抱着赵锦辛躺在床上,用手轻拍着那结实的背脊,心里为无意伤害了赵锦辛而感到有些愧疚。这个人是真的喜欢他吧,否则也不会向他妥协。俩人明明干柴烈火,却在紧要关头发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不只赵锦辛伤心,他也挺失望的,可是叫他怎么接受……
黎朔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拥抱着的身体简直像行动的春药,肉到嘴边却咬不下去的感觉,简直让他抓心挠肺地难受,今晚绝对要失眠了。
俩人平复了一下情绪,各自洗了个冷水澡,就穿上衣服回去了。毕竟两家住在一起,彻夜不归可难解释了。
走到黎朔的房间门口,赵锦辛突然从背后抱住了黎朔的腰,闷声道:“我们一起睡好吗?”
黎朔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一夜该怎么过啊。
赵锦辛亲了他两口,失望地走了。
黎朔回到房间,脑子里一团乱。检查手机和邮箱,也没有李程秀的消息,他真是焦头烂额,便一头倒在床上,将自已闷在被子里。
李程秀在哪儿?他又该怎么对待毫不掩饰对自已的喜爱之意的赵锦辛?他无疑对赵锦辛是心动的,可也只是心动罢了。
感情总是叫人生出许多不必要的烦恼,可人偏偏又无法规避感情,他只能尽量地去理性对待,才能把伤心和失意减到最低。
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际,卧室的门突然被轻轻叩了两下,黎朔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低声道:“谁?”
门被慢慢推开了,赵锦辛探进来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黎叔叔,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睡。”
黎朔心里又怜惜又无奈,他伸出手:“来吧。”
赵锦辛快速钻进被子里,一把熊抱住了黎朔。
黎朔轻声说:“你睡不着吗?”
“你睡得着吗?”赵锦辛反问道。
黎朔没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睡吧。”
赵锦辛火热厚实的胸膛贴着黎朔的后背,俩人都有些心绪难平,却谁也不愿意打破现在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