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策划清新不落俗套,加之各位来宾的下榻之处就在旁边。于是玩累了又回去房间休息会儿,差不多又出来跳跳唱唱。
老中青,不分年龄段,也不管什么中式西式,都玩得很是尽兴。
沈宗宁和徐闻却不得休息,沈宗宁到后面已经困到极致,却只是将身体歪在徐闻的肩膀上,小眯了一会儿。
恐怕也是第一对自已婚礼上打瞌睡的新人了。
然而沈宗宁却不是在徐闻的肩膀上醒过来,孙刻敦实的肩膀,沈宗宁却怎么也靠不舒服,待睁开眼睛,嚯!“怎么是你?”
孙刻一脸无辜。
“闻姐去补妆了……我就过来顶着了。”
沈宗宁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颈,“叫什么闻姐,以后叫二嫂。”
孙刻不以为然,直白拒绝道:“二哥,闻姐跟我是过命的情意,你和她……我各论各的。”
沈宗宁盯着孙刻,半天才乐了起来,“哎……,孙刻,你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我记得刚认识那会儿,你下手可一点都不软。”
“二哥你也别说我了,谁当时跟我说,她可不是你嫂子。”
风水轮流转这不是?
这句话引得沈宗宁的沉默,在孙刻这个糙男人也理解不了他的别扭时,他倒是释怀了,摇了摇头,“是啊,我那么对她,谁会料到有今日呢。”
乐队演奏的乐曲正是欢快时,孙刻没有听太明白。
“二哥,你说什么?”
沈宗宁不再重复,只是拍了拍孙刻的肩膀,语重心长传授经验,“以后看见女人,不要轻易得罪。”不然,尴尬打脸的是自已。
陈欣带着徐闻去补妆,苏小雨心疼昂贵的裙摆拖在青石板小道上弄脏了,不顾徐闻的劝阻,执意要帮她提裙摆。
“徐闻姐,您不心疼我都心疼啦。这婚纱可贵了——”她刚用手机查过,那家高定的价格吓死人。
徐闻表情淡然,“不都是衣服吗?没事。”价值连城或是廉价便宜能代表它更多的价值吗?归结到最后不过是遮羞蔽体的工具罢了。
刚进入作为化妆室的套房,里面的几位暂时得以休息的工作人不明所以看了过来,陈欣解释道:“沈太太的盘发有些散乱了,在外面拆发重编也不合适。”
待几个人手脚麻利给徐闻重新盘了一款偏右的低盘发,顺带给徐闻补了妆容,正在收拾完成准备出门时,房门被敲响。
有些急切。
苏小雨看了徐闻一眼,见徐闻微微颔首,就过去打开了门。
让人意外的是门外站着香格里拉庄园的老板齐优,他身旁站着一个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人,高高瘦瘦,皮肤苍白,与身上半开的深蓝色西服相得益彰,颇有一种阴柔的魅力。
未等苏小雨询问,齐优就笑眯眯的朝着徐闻挥手示意:“嫂子,我带我和宗宁共同的发小容姜来看你,这是容姜,在沪市儿童医院任主治大夫,年轻有为,比我和宗宁小几岁,却长得老成——”
“我想与你单独谈谈。”容姜直接打断啰里啰嗦的齐优。
他定定的看着徐闻,面上没有什么笑意。陈欣他们一看就觉得这个男人来者不善,可回头看向徐闻,徐闻的表情却出乎意料——
徐闻如玉的容颜上,此刻带着暖暖的笑意。
过去婚礼的几个小时里,徐闻微笑的时刻寥寥无几,却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时——,陈欣等人带着疑惑被请出了房间,最后,容姜把齐优也撵了出去。
在一堆工作人眼里,齐优大力擂了几下门以示不满。
“过河拆桥!”
哄着他来找徐闻,却在关键时刻把他踢出来,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在婚礼上这样跟新娘独居一室是何等的危险,只怕一不小心就被无聊的人传了出去。
那个时候,宗宁与容姜,他能怎么选——
容姜:我求你四十岁的脑瓜子不要用来想这些白痴的问题。
徐闻端坐在化妆凳上,婚纱上的花朵像瀑布一样在徐闻身边四散开来,铺满脚边。她微微仰头,看着一米八的男人慢慢走过来。
容姜来到她跟前,大致一两米的距离,整个人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探寻。
“婉婉姐,多年不见了。”
让容姜出乎意料的是徐闻的反应,他以为徐闻会有被戳破的尴尬或者是愤怒,可徐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容姜,仿佛是别后第一次见。
容姜被她看得不自在,像半年前在医院里一样,那个时候,他耳朵尖都是红的,根本没有多看病床上的女人。
“小江,快十六年没见了。”
…… ……
“我知道你跟宗宁是协议婚姻。”
徐闻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造化弄人,本来我们早该在去年就领离婚证的,谁料……如今还摆了这么一场隆重的喜宴。”
“宗宁知道你叫李婉吗?”什么徐闻,明明眼前的人是李婉,十六年前的李婉,抱着一个五岁孩子的李婉!
徐闻看着眼前有些生气的容姜,“小江,沈宗宁细细的查过我,不如你直接问他知不知道我曾经叫李婉。”李婉也罢,徐闻也好,不都是我吗?
容姜别过头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李婉,发生什么了?让你又变成了徐闻。”他当年拿着李婉的身份证去办理过医院里各种手续,陪伴着李婉和孩子的那几天里,他知道她就是李婉。
徐闻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有些颤抖的声线,再次看向已经不愿意看着她的容姜,“小江,一别十六年,你都不愿意问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容姜想讽刺挟持沈宗宁结婚的徐闻几句,却在看到徐闻有些难过的表情时,咽下了满肚子的责问,比如你为什么一定要跟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结婚,你为什么要在救一个孩子生命的基础上,赌上自已的婚姻——
可徐闻此刻轻轻咬着嘴唇的表情,已经渐渐红起来的眼眶,他想,自已是不是太残忍了?
许久之后,他听从徐闻的话,缓缓问道:“婉婉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徐闻眉眼低垂,再不看着容姜。
她一字一顿的回答: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