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宁赶过来时,齐优和一群工作人员干站在走廊上,大家的视线从集中在紧闭的房门转到了他的身上。
在经过苏小雨时,苏小雨躲无可躲只能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沈总好。”
沈宗宁看到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姑娘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陈欣眼见如此,赶紧上前介绍道:“不好意思,沈总,苏小雨是您公司行政部一名普通员工,周末也跟着我打打小手……”
苏小雨瞬间面红耳赤,赶紧解释道:“沈总,我也是来这里才知道是您大婚——”所以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灭了我的口。
其实这个时候沈宗宁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他听到陈欣介绍也不过是微微点了点头,“没事。”
然而抬头看了一圈,问道:“徐闻呢?”
陈欣看了看眼前气场十足的男人,又瞟了一眼庄园老板齐优,齐优也倍感尴尬,他指了指房门,又指了指自已,最后啥也说不清楚才垂头丧气道:“容姜那小子一直想见嫂子。”
见徐闻?
看着紧闭的房门,沈宗宁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当然,他不会像齐优那样误会容姜,毕竟容姜知道这段婚姻的内核是什么,只是——为什么选择在今天,把那么多人赶出来单独会面。
甚是诡异。
沈宗宁是何许人也,他走过去。原本打算敲门的手直接放在门把手上,上下一动,门就开了。屋内的两人顺着声音看了过来,齐优自然也凑了过来,当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他长舒一口气,卧槽,俩人没有拥抱,也没有牵手,阿弥陀佛。
沈宗宁看着两个人一站一立面对面,在他进来时两人的谈话就戛然而止。他不急不缓走到徐闻后面,轻轻俯下身子,伸手在徐闻的眼下轻扶着,“没哭就好。”
这几天,徐闻的眼泪可以淹死很多人。
容姜看了眼前二人,想到徐闻刚刚与他短短的几句话道出了不为人知的心酸,他想,算了。让他们自已去折腾吧——可是,又有些难受。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相对。
最后还是容姜打破寂静回头对着齐优吩咐道:“齐优,帮我们把门关上。”
哈?哈?
齐优再看看并没有拒绝的沈宗宁,只得照办。
苏小雨拉着陈欣的衣角:我们是不是在吃大瓜?很大很酸的那种大瓜啊?
容姜待齐优关上门后,又回身对沈宗宁说道:“宗宁,你了解她吗?”说罢看向徐闻。
什么问题?
沈宗宁没有回答时,徐闻就接过来回答:“沈宗宁细细的查过我,你放心,容大夫。”查到的远比你知道的多,小江。
容姜看着沈宗宁,直到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徐闻的话后,他才凉凉说道:“我送二位一句话,假戏别真做。”
说罢,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人,不带走一丝云彩。
沈宗宁扶着徐闻的肩膀,若无其事的说道:“抱歉,他不太认可我们这桩婚事。”或者换个词,虚假的婚事。
阴沉着脸的容姜快速走向婚礼现场,齐优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我说……姜姜,你倒是等我一下……,走那么快干什么——”
对齐优的话语,容姜充耳未闻。他满脑子还是徐闻的几句话:我过得不好,一度活不下去,跟沈宗宁结婚可以让我获得这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和地位。我们只是利益交换,你作为我的恩人,他的发小,希望你能理解并尊重我们。
理解?
尊重?
容姜在沈宗宁开门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安安呢?
可惜没有等到徐闻的回复,沈宗宁已经站在两人跟前,他看到沈宗宁的一瞬间也想直接了断的说出自已知道的真相。
但他心软了。
曾经的李婉是什么样子,跪在他的车前又哭又嚎像个演技拙劣又不成熟的泼妇,十五岁的他本来就是无证驾驶,这下一见撞到人只觉得魂魄都吓飞了。
好嘛——最后才知道是遇到碰瓷了。
这就是李婉,做这一切的时候还有个五岁的小姑娘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马路牙子上,像小猫一样的的哭喊着“妈妈,妈妈”。如现在穿着十几万婚纱,佩戴着几十万首饰的徐闻说,她一度活不下去。
不是心里不想活下去,是实在没饭吃活不下去。
……
他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带着这落魄穷困的娘俩去了医院,期间孩子的问题很是严重,他偷偷带出来的两千块钱很快用完,再后来他去卖了车子里值钱的烟酒、手机,钱源源不断的交到医院,孩子的病还是反反复复,高烧不退。
看着安安在他怀里被烧得奄奄一息,咬咬牙,把车也给抵押了——,匆忙中给了李婉一笔钱就遁了,等容家人找到后,他被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他一直惦记着这对母女。
李婉的身份证上已经二十三岁,可徐闻真实的年龄不过二十岁。
她跟小江说的时候,小江骂了句脏话,才追问:孩子父亲呢?
李婉低下头搂着睡熟的安安,看了看窗外才回答:“可能是死了。”好嘛,遇到渣男了,容姜历来嘴毒,这在他十四五岁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本身的性格加上青春期的叛逆,他坐在病房里把安安的生父祖上十八代都骂完了。
李婉只是默默听着。
她最勇敢的时候就是往容姜的车头撞过去——,之后就沉默寡语,跟着十五岁的男孩子在医院里上下穿梭,跟医生据理力争的是这个黄毛小子,买饭送饭哄孩子他也上手——
所以他不能理解这样的李婉,变成了现在精致且自私的徐闻。
奈何,如徐闻所说,这就是一场交易,她和沈宗宁得到了各自想要得到的东西。演一场戏给沈家的圈子交代一下,仅此而已。
三十一岁依然叛逆的容姜,回到现场抢了小提琴手的武器,自顾自的拉了一曲《爱之忧伤》,大多数人是外行人,只觉得旋律优美。齐优看着吸引大家目光的容姜,心里短叹不算离谱,打算鼓掌鼓励鼓励这别扭的孩子。
被抢了小提琴的青年郁郁的说道:齐总,这可是克莱斯勒的《爱之忧伤》。婚礼上这玩意儿吉利吗?
齐优举起的手停在了空中,他嘴唇微动:这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