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院墙高耸,曲径幽静别致,一方小池清冽见底,小石错落有致,院中气息悠长。
越靠近禅房,香火气息越浓郁。
惠净师傅跪坐在禅房里,手上握着一串佛珠。
小僧鞠了鞠躬,转身离开了。
“惠净师傅?”裴凌筠轻声开口。
“进来吧。”惠净师傅声音轻而淡,“施主有什么想问的?”
裴凌筠顿了顿眸色,恭敬颔首道:“我想跟惠净师傅确认一下,是否会有重活一世且还记得前世的记忆一说?”
惠净师傅背对他,沉雅的声音传来:“裴施主心中既是有了主意,那便是答案,一切取决于心。”
这个答案不是十分的明确,模棱两可。
但裴凌筠似乎明白了什么。
纵使已有猜测,可一听到这个答复时,心中还是不由地一震,心跳如擂鼓。
他沉吟了片刻,“如若那样,为何我没有前世的记忆?”
惠净师傅睁开了眼睛,淡淡地回应:“万事讲究机缘。”
那是否意味着他没有前世的记忆,是因为机缘还没有到?
裴凌筠眉心动了动,低声问道:“惠净师傅是否能帮我记起前世的记忆?”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惠净师傅语气幽幽地添了一句话,声音仿佛带着一股淡淡的空灵感。
裴凌筠怔了怔,敛着眸色沉思着这句话。
种的是什么因,便结的是什么果。
禅房内仿佛拢着一层旷远的清冷,让浮躁的心慢慢静了下去。
他动了动唇,喉间微微泛起苦涩:“多谢惠净师傅的点醒,可我要如何才能得了一个好果?”
惠净师傅转身看着裴凌筠,面色宁静淡然,“裴施主,还是那句话,一切造就于心,想要什么果,便要用心种什么因。”
裴凌筠手指微微颤了颤,眼帘垂了下来,盖住了眼中的一丝悲凉。
现在才开始种想要的因还来得及吗?
“悔过自新,为时不晚,积德行善,将功补过。”惠净师傅语重心长道,“赶紧走吧,这里不适宜久待。”
“多谢惠净师傅,定将您的话铭记于心,言能践行。”
裴凌筠对惠净师傅道谢致敬后,便出了寺院。
站在门口抬头看寺院的牌匾,上面写着“落殃院”三个字,且字的颜色是墨黑的,让看者不免生出一些不可名状的诡异。
随后便与暗影一同在翌日寅时赶回九川县。
这个晨曦很冷,空中竟开始飘起了细如轻絮的雪。
还未到晌午,便落了一地的雪白,整个县城几乎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菜地里的菜叶子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
“唉,也不知道这些菜会不会被冻萎了。”翠丫看着院里的小菜地,不由地叹了叹气,脸上挂着忧心。
容卿音穿着厚实的衣裳以及带棉的披风,不仅担心这院子里的菜,还担心在石溪村种的菜。
果真是下雪了,现在整整下了一整个前晌,且还没有停雪的样子,若是天天都这样下雪,估计离雪灾不远了。
现在的雪还小,容卿音和翠丫先是去了一趟秋水阁,把这个月做的成品送过去。
黄掌柜将上个月的分成递给容卿音,笑了笑道:“因为在月夕节时,大家都买了衣裳,上个月的盈收便少了些,这是账本。”
随后又递给容卿音一本账本。
八月十五那日卖了不少衣裳,尤其是容卿音做的那件衣裳,因为有黄掌柜提前造势,且那日发生了那件事,那件衣服是让谢太太花了三百两买了。
八月的盈收利很好,容卿音分了不少银钱。
月夕节一过,那买卖就渐渐地少了许多,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容卿音仔细看了看账本,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才合上账本,收起钱袋子。
“多谢黄掌柜,生意有增有减乃是常有的事。”
“确实是这样,只不过谁不想多挣些银钱?”黄掌柜收起账本,看着容卿音又是提议道:“如今下雪了,天也这么冷,况且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过年了,要是多做些厚实好看的衣裳,定能卖得出去,不若你再想想有没有好点子了?”
现在十月了,就算要做衣裳,最少也要等到下个月才能一并拿出来卖,通常也能卖出去许多,得到不少的盈收。
但不知为何,容卿音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
她沉吟了一会儿,抬起眼轻轻拧着眉道:“黄掌柜,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但如今这天变化多端,若是一直下很大的雪,大家都会考虑省着点花,谁都害怕这年头会下大雪压死地里的庄稼,甚至还会担忧闹饥荒。”
“故而,保险起见,咱们不要做那么多新衣裳了。”
黄掌柜捋了捋胡须,眉头紧紧皱起来,“嗯,我觉着你说得也对。”
看着外面细细的飘雪,黄掌柜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这天变得可真快啊,这才几月份竟然开始下雪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什么不祥之兆。”
容卿音买了很多粮食,大概也是够吃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在吃的这块并不忧心。
“这天气怪异得很。”容卿音接话道,“最近这些时日,大家都在考虑着屯粮食,不知黄掌柜有没有准备?”
“当然准备了。”黄掌柜语气里有些无奈,“正因为这样,粮食的价钱基本上都涨了些,倒时你们是否有准备好?”
“准备了。”容卿音点头应了声,眼看着外面的细雪小了一些,便跟黄掌柜道了别,回到家将钱袋子放进钱瓮里。
接着又驱着骡车去了一趟石溪村,春草和莲香在家里陪着玥姐儿。
虽然雪还在下着,但路面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得差不多了,只有新增的一层薄薄的雪,路便好走一些。
来到石溪村,就感觉身体更冷了些,脚底下的雪层比县城里的稍稍厚了一些,骡车走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