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快点!”前面不远处,于学良终于追上马车,一边拉着马缰,一边朝后大声叫喊着。
两人赶紧加快了步子。
一路上碰到许多得到消息涌向城里的乡民,其中更不缺太平村的人。
“学良,马车借咱们用用吧!”正好于秀满带着十几个村民准备进城,在村头遇到四人,于秀满赶紧上前说道。
于学良有些为难,赶紧说道:“堂哥,这马车是学堂夫子的,不是咱们的,这马儿也饿了一天了,没吃东西呢,要不明天,明天俺亲自驾车带着你去成不?”
“你这孩子,这城门好不容易开了,哪里等到明天呢,学良,你爹死得早,你跟你娘在这个村子里,俺可没少照顾你呢,如今轮到你报答哥哥叔的时候了,你就这么无情?”于秀满不满的说道,上前就要抢于学良手里的马缰,“你瞧你们,都买了这么多东西来了,不愁吃不愁喝了,这叔叔大爷们家里却是揭不开锅了,你能不能看着咱们饿死吧?赶紧的,帮你将东西卸下,咱们赶紧去城里,先要了钱,再去买东西,赶的很呢!”
这车跟马都是大物件,若是有个意外,那就是将于学良跟他老娘卖了都赔不起,于学良哪里敢撒手,可是面对于秀满这个从小将他教训着长大的堂哥,于学良又不敢反抗,只得眼巴巴的望向郝仁。
“村长叔!”郝仁从马车上滑下来,拽了拽身上的长袍,站在了于秀满的面前。
对于这个不到十岁就是童生的郝仁,于秀满自然是满脸的客气,谁知道呢,说不定哪日这郝仁就中了举人呢,到时候可不得了,以后依仗人家的时候还多着呢!
“郝仁,你也回来了?还跟你媳妇一起回来的,好好好!”于秀满嘿嘿的笑道。
“本来村长叔跟村里的各位叔叔大爷要用马车,咱们做小辈的,应该将马车借给叔叔大爷的,但是咱们走的时候,夫子吩咐过,这马车是夫子的心爱之物,因为我与学良家离着远,才会忍痛借给我们,咱们自然不能辜负了夫子的一番好意,善待马儿,如若村长树跟各位大爷执意要用的话,就让我回禀了夫子,再借给各位叔叔大爷也不迟,只有这样,才能不违背师训!”郝仁说着,眉头微微的挑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斯文而有礼,一下子将用马车提高到违背师训的高度。
于秀满立刻讪讪的将手缩回来说道:“咱们哪里能让仁哥儿违背师训呢,这马车咱们不用了,仁哥儿快回家吧!”
郝仁却坚持道,眸色真诚:“夫子一向仁义,其实只要村长叔跟我一起回去跟夫子开口……”
“哎哟,仁哥儿,那严夫子怎么能见咱们这些泥腿子呢,再说咱们跟严夫子有没有什么交情,怎么好开口借马车呢,罢了罢了,你快回家吧,你娘还在家等着你呢!”于秀满一想到那文老夫子的威严,他一个泥腿子,到了人家面前,那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更别提借马车,当即赶紧摆摆手,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生怕走的晚了,那郝仁真的拽着他去找严夫子。
于秀满一走,于学良就松了一口气,上前崇拜的望着郝仁道:“郝仁,还是你厉害!”
郝仁却只是淡淡的笑笑,从马车上提了于学良的包袱下来,又从车上拎了一包粮食下来,低声说道,“这些你拿回去,还有,晚上到我家来吃饭!”
于学良赶紧拎了那鸡说道,“我有鸡,就不去了!这粮食的钱等我以后还你!”
郝仁笑道:“就当做你给我看摊子的工钱了!”
于学良一愣,满脸的感激,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行了,快回去吧!”郝仁踮起脚尖来拍拍于学良的肩膀。
明明于学良要比郝仁大哥四五岁的,可是在郝仁的面前,于学良倒像是个弟弟!
于学良赶紧点点头,背着包袱,提着粮食跟鸡,立刻进了村子,拐进了一条小道,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我也该走了!”柳迎风也从马车上下来,低声说道。
“这个给你!”冷萍挑了一些茄子放在背篓里,又拎了一袋粮食,“算是对你的谢礼!”
那阮家是柳迎风介绍的,这点谢礼自然是应该的!
柳迎风摇摇头,“我用不着!就当给你的利息吧!”
“不要算了!”冷萍二话不说就收回,她还舍不得呢!
柳迎风看了郝仁一眼,淡淡的点点头,也就转身走了。
“好了,咱们回家吧!”冷萍看了郝仁一眼,示意他赶马车。
车她会开,这马车还没赶过,自然不敢贸然下手。
“什么利息?”郝仁这次倒是乖乖的上了车,装作无意似的问道,“你与那柳迎风之间,似乎有很多故事!”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你只需要担心今晚上吃什么就成了!”冷萍望着这一车的东西,欢喜的心花怒放,晚上又能吃顿大餐了,更妙的是,这次她买了两床松软的棉被,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了!
郝仁眉头一紧,小脸板了起来,转脸望着冷萍。
别看郝仁年纪小,板起脸来的时候,竟然有一丝威严,尤其那双黝黑宛如深潭的眸子,总是让人觉着深不可测。
冷萍被郝仁盯着,心里又起了毛毛的感觉——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威胁,真的很不爽哎!冷萍立刻回眸瞪了眼,大声质问道:“干嘛?”
“那个柳迎风不简单,你还是小心一些!”可能是觉着冷萍不可理喻,郝仁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将眸光收回,一边握了马缰在手里,一边低声说道。
“我看他再简单不过了!至少比你这个孩子简单!”冷萍撇撇嘴。
“你可知道那阮籍是什么人?”郝仁似乎十分的想说服冷萍,再次将马缰放在膝盖上,转眸望向冷萍。
“不知道!再说他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帮他老婆治病的大夫而已!”对于这事儿,冷萍想的很开,她是大夫,打开大门做生意,谁有病又有钱,那就给谁看,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