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神医吃过饭,将手中的碗放下,就去了内室,没多久,走出来放到桌子上一本书。
“这本书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粘合在一起的,粘在一起了就拨开。”
正在和棠溪一起收拾碗筷的尚婶子听了,接过棠溪手中的碗筷,笑着说道:“赶快去看看吧,你叔最仔细他的书了。这点活我来做就好。”
棠溪走过去看了桌子上的书一眼,只见封面上写着草药大全。
同尚婶子对视着笑了笑,然后甜甜地叫道:“谢谢叔。”
尚神医嘴角带着笑,语气则冷静地说道:“慢慢翻,别弄坏了我的书。”
“好!”
下午没有人打扰棠溪,棠溪的记忆很好,即便各种草药很是难记,不过看了一遍,棠溪已经记了七七八八,后来又复习了两遍。
等到傍晚的时候,已经全都熟记于心。
帮尚婶子做晚饭,她还不让,棠溪笑着说道:“婶子,你放心吧,我都看完了。”
“看完了?那可记熟了?”
棠溪听到外边的声音,便笑着说道:“尚叔,要不要你来考考我?”
尚神医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考了起来,问了几个草药,见棠溪主对答如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端着草药进了药房。
尚婶子称赞地说道:“溪儿你可真厉害,难怪你叔说你有学医的天赋,就凭这么快记住各种药材的本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棠溪笑了笑,然后问道:“婶子,我叔真的愿意教我学医。”
毕竟,女子地位较低,世人对女子有很大的偏见,认为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
即便有些女子有鸿鹄之志想学些本领,恐怕也没有人教。
尚婶子看了一眼外面,笑着说道:“你叔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找个有天赋的徒弟,虽然柱子他们两个都不错,但到底缺少了些天赋,你若是愿意学,你叔肯定愿意教。只是,你愿意学吗?”
棠溪点点头,笑着说道:“自然愿意。等回头我成了亲,就找机会过来学。”
“溪儿,你怎么想清楚了?我记得上次你叔问你想不想学医,你可是说不想的。”
棠溪将手中的菜甩了甩水,然后放在案板上,拿起刀一边切一边说道:“那时候以为叔是开玩笑,而且裴汶翰不愿意,我又一心想着做个好媳妇儿,自然处处迎合他。
可现在……”
棠溪停了一下,没有说话。
尚婶子心中一颤,急忙问道:“现在怎么样?”
现在师兄不得不娶她,而她正好因为剩女税不得不嫁人,说白了,两人更像是相互合作。
她会尊重师兄,相信师兄也会尊重她。
若是师兄真的不愿意,她可以赚钱让师兄读书,爹说过,师兄读书的天赋很高,那么他一定会走上富贵路,到时候她带个孩子同他和离,然后走自己喜欢的路。
这话有违女德和妇道,更不会被人理解,所以棠溪断然不会说出来。
便笑着说道:“现在我师兄对我很好,处处纵着我,说不定会同意的。”
尚婶子点头说道:“那就好,不过此事还要同你相公好好说一说,这毕竟也是大事。还是以你相公的意思为准。”
第二天棠溪走的时候,尚神医给了她两本医书,让她没事的时候看一看。
棠溪离开药铺就去找孔掌柜。又在府城的诚绣布庄选一些合适的皮草做陪衬,又挑了些需要的上好丝线,这才跟着孔掌柜回了县里。
孔掌柜虽然惋惜溪儿不能做自己的儿媳妇了,不过,对她依然很喜欢,路上拉着她说道:“溪儿,以后嫁到谢家,可不要像在裴家那样傻了,每天就知道刺绣赚钱,要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
棠溪笑着说道:“孔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棠溪回到县城就开始做莫茹的衣服,偶尔去陪张夫人和高盼婷出去走走。
张裕琮隔三岔五地回来告诉她谢家村房子的进度,终于在十月初盖好了,可是整理房间,院子又消耗了几天,最终在十月十三彻底完工。
而谢家也开始紧赶密赶地准备迎亲之事。
棠溪则这几天呆在家里,等着亲戚朋友的祝贺和添妆。
裴汶翰从曹倾雪口中得知棠溪要嫁给谢星慕的时候,还有些懵,还有些闷和烦躁。
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嫁给谢星慕?
难道真的像娘说的,棠溪和谢星慕之前就有暧昧不清的关系?
所以在得知他要贬妻为妾娶曹倾雪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想到挽回他,而是想着解除婚约,同谢星慕在一起?
这个认知让他羞恼万分。
即便他不喜欢棠溪,但是他也不能容忍以前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在跟着自己的时候想其他男人,甚至这么短的时间就找了第二个男人。
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这种气愤在曹倾雪看来,是裴汶翰对棠溪还有情义,她的脸色有些不悦,贬低的话脱口而出。
“翰哥哥,我之前就说过,溪儿同谢星慕关系暧昧不清,让你规劝着溪儿。不过却没有想到,棠溪对谢星慕如此执着,都在你家待了三年,还想着谢星慕。一旦离开,就迫不及待地嫁给她。
明明是她不守妇道,见异思迁,却还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让你我的名声尽毁。”
想到百日宴那天,她被府城的小姐们赶出凉亭,又被县城的各家小姐取笑,使她颜面扫地就忍不住一阵气闷。
可裴汶翰想到棠溪在他家,认真地做秀活儿,只为了他能够好好地读书。
每年各季两套衣服从来不间断过,而且花样也不重复。
每一个细节和每一个问候,都说明她对自己有感情的。
现在想来,她对自己的温婉,照顾,体贴,对他学业的支持,都说明她在裴家的时候不可能背叛他。
他甚至觉得她现在突然嫁给谢星慕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听到一向温婉大度的曹倾雪,突然在自己的跟前说棠溪的不好,甚至带着怨恨的口气,他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地更加烦躁。
“好了,不要再说了,她嫁人了也好。”
曹倾雪听到裴汶翰说她嫁人了也好,突然想到若是她嫁了人,还嫁的是谢星慕,那么之前棠溪同谢星慕的流言,说不定她还能够推一把。
那么就能够洗清她和裴汶翰的名声,让棠溪是水性杨花的浪荡之名彻底落实了。
想到这里,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温婉,笑着说道:“翰哥哥说的是,我和溪儿姐妹一场,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的。”
裴汶翰觉得他暂时还做不到祝福棠溪,想要夸曹倾雪心胸宽广,温柔善良的,可是想到棠溪之前说曹倾雪虚伪,又觉得她作为先生之女,这本就是她应该有的大度,他夸赞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用沉默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