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中,女人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她惶恐不安地四下幻视,明艳动人的脸蛋上糊满哭花了的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人瞪得硕大的眼睛布满血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脆弱的神经瞬间绷紧,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薛申翊在牢房的太监推开挂着锁链的门时,目光落在神经兮兮的女人身上。
她身上还穿着白天侍寝时的单薄里衣,此刻白色里衣上沾满了泥土,像一个刚逃荒归来的难民,完全看不出半点熟悉的尊贵感。
薛申翊扬起手示意守着的太监退下。
而后他笑意盈盈地道:"慧嫔娘娘,咱家来送您了。"
慧嫔闻言倏然抬起头,她神经质地眨眨眼睛,空洞无神的眼睛底都是迷茫。
随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人一样,眼中闪着泪光。
"襄贵妃,你来救奴婢了?"
慧嫔连滚带爬地过去拽着薛申翊的裤腿,咧开嘴笑:"贵妃娘娘,你终于来救我了!"
"是啊,本宫来找你了。"薛申翊脚尖一抬,动作轻慢地挑起慧嫔的下巴。
薛申翊打量着她的脸,叹息着说:"你老了。"
"是啊,我老了。"慧嫔摸上自已的脸,脸上的神色逐渐狰狞:"所以皇帝要让太监把我的皮剥下来啊!他要扒我的皮啊!"
她似哭似笑地说,指甲陷进皮肤里也感觉不出疼。
慧嫔紧紧抓着薛申翊的衣角,眼底都是希冀:"娘娘,你是来救奴婢的对吧?"
薛申翊的声音幽然响起:"可是本宫早就死了阿,是你亲手叫人扒的皮呀,你忘了吗?"
慧嫔手猛然一松,她眼前薛申翊的身影逐渐模糊蜕变成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她捧着脑袋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
薛申翊审视着她,道:"慧嫔,你再仔细瞧瞧本宫是谁。"
慧嫔捧着头不停地摇头,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黑眼球从指缝中打量着薛申翊。
良久后她缓缓放下手,干裂的唇瓣蠕动着:"是你啊,薛申翊。"
"看来慧嫔娘娘是恢复清醒了。"
薛申翊轻笑道。
慧嫔盯着他的脸,舔了舔自已的嘴,声音恶狠狠地道:"为什么本宫早没有发现呢?你和那个贱女人长得这么像!本宫居然没有发现!如果本宫发现了,怎么会让你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声音嘶哑,像破锣一样难听地叫喊。
薛申翊听着,笑着说:"是啊,慧嫔娘娘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咱家其实一直在宫中呀。"
"……"
慧嫔沉默着咬紧下唇。
薛申翊则是缓步走到一堆刑具前,指尖轻轻敲击着那些刑具,好心情地发问:"慧嫔娘娘,选一个吧,看看你喜欢哪个刀来剥皮。"
慧嫔顿时浑身一颤。
"既然娘娘不出声,那咱家便替您选几个吧。"
薛申翊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挑了几把刀放在盘子里。
他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给慧嫔介绍:"娘娘,这把小刀削铁如泥,可以轻而易举地剥离你脸上的肌肉和皮肤,但是不会损坏你漂亮的脸蛋。"
"这把刀,可以剥离你身上一些拐角连合骨头的皮肤。"
"还有这个……"
慧嫔随着他的介绍,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
她突然冲向薛申翊,从盘子里抓起一把小刀猛然向薛申翊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慧嫔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小刀滑落在地,她抬手抹了一把渗血的脖颈,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啊……"
她想要说什么,无力地发出难听的声音,随后身体一软跌落在地,彻底没了呼吸。
薛申翊抬腿踢一脚她的身体,惋惜着说:"可惜了这张皮。"
钟繁在地牢外等了半天,见薛申翊走出来,他忙招呼着太监把烧好的热水倒进盆里。
钟繁把烫热的脸帕递给薛申翊。
薛申翊擦着自已滴血的手,平静道:"一会儿洗干净了给陛下送过去吧。"
"是。"钟繁小心翼翼地应声,已经平静地接受了洗刷这东西。
最开始洗刷的时候,钟繁还是吐的天昏地暗,现在一回生,二回熟,已经习惯多了。
薛申翊:"后日该接皇后娘娘进宫了,东西准备好了?"
钟繁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薛申翊点点头,随手把脸帕扔进盆中,盆中的水瞬间变得血红一片。
像姑娘家的红嫁衣。
"娘娘真好看。"
宫里来的嬷嬷看着铜镜中裴郁的脸,道。
铜镜中的少女略施粉黛,原本柔弱的面孔多了几分明媚,眉眼潋滟动人。
裴郁羞涩地用手指搅着手帕。
系统啧啧两声[屎壳郎穿花衣,你装起来真不要脸。]
裴郁微笑[请你圆润地走开。]
"吉时已到!"
门外响起喊声,嬷嬷答应一声,给裴郁盖上红盖头。
眼前的一切看不见后,裴郁只能看到脚下的方寸之地。
出了府门,裴郁被嬷嬷搀扶着走下台阶。
一双鞋出现在裴郁眼前,随后是好听的声音响起:"嬷嬷,交给咱家吧。"
"是,掌印大人。"
嬷嬷把裴郁的手递给薛申翊。
入手的触感光滑,薛申翊看着手里比自已要小上一些的手,心口微微一动。
他轻轻托住这只手,和他所想的少女的手不一样,这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像是精雕玉琢的瓷器般漂亮,却并不柔软。
薛申翊托着裴郁的手:"娘娘,小心脚下。"
"多谢掌印。"
裴郁踏上踏脚凳,身子突然晃动一下,一双手牢牢禁锢住他的腰身稳住他。
"娘娘无事吧?"
"无事。"裴郁摇摇头。
薛申翊看着晃动的帷幔,捏捏手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儿体温。
好细。
感觉他一只手都能环住。
薛申翊单腿一跨,翻身上马。
"回宫!"
他手一挥,唢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