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曲申翊凝视着男人,觉得极其荒谬:"崔颖颖所坚守的,你都忘了么?"
"我没忘!"
男人突然抬起头,他盯着曲申翊的眼睛,神色痛苦地不停摇头。
男人眼眶猩红,瘦弱的身躯像随时要被吹折的树枝。
"可我怎么办?轩崽突发尿毒症,进了医院大夫说他需要一辈子做透析,除非找到一个合适的肾源,不然他一辈子都要靠透析吊着命!"
"颖颖是我的妹妹,轩崽是我的弟弟。不论怎么样,我都要救下来一个。"
男人的身体脱力般倒在轮椅中,他无力地闭上眼:"后来我接受了江柏业的钱和他替轩崽找的肾源,我妹妹悲愤之下拔了氧气罐……"
曲申翊不愿再看起身走到一边。
裴郁:"崔先生,你妹妹的遗物你都还留着吗?"
男人点点头:"都留着呢。"
裴郁:"方便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男人指着一个房间给裴郁看,道:"那个房间放着我妹妹的东西。"
"好。"
崔颖颖房间的东西不多,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看起来男人没事儿就会来打扫。
放在床头柜上的是一个相框,相框中是三个人的合影,小的那个看起来像和兄妹二人隔了一辈人的年龄差。
妹妹患癌,弟弟是个有智力障碍的侏儒症患者,自已又双腿行动不便。
当年男人的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在贫穷中待久了,是会怕的。
裴郁在这间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良久之后他的目光再次移动到了那张照片上。
打开相框之后,一个雕刻精美的玛瑙石放在里面。
裴郁磨蹭着那块玛瑙石,找到了。
系统惊讶了[这些年他一直擦这个相框,从来没打开过吗?]
"因为他心里有愧吧。"
裴郁把相框放好,把那块玛瑙石放在掌心。
相片上的女人笑容灿烂,她怀里抱着小男孩,姿态亲昵地站在坐在轮椅的男人身边。
系统看着那张照片,意识到哪里不对[他俩是……]
"嗯。"
系统[……]
临走之前,裴郁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小男孩怯生生地往男人的怀里躲。
男人抱着小男孩,脸上多了点儿笑意:"先生,我相信你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
曲申翊开着车,裴郁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看,道:"手还疼吗?"
"疼,能不疼嘛。"曲申翊站在还是觉得自已的手火辣辣地刺痛,不过他脸色不好看倒不是因为这个。
裴郁把那块玛瑙石放在眼前看了会儿,上面的雕花看起来和那个项链出自一个人之手。
"这两块石头拼在一起就什么都知道了。"
曲申翊腾出一只手把手机解锁之后递给裴郁:"项链我拍下来了,你拼拼看。"
两个材质不同的石头拼在一起正好构成一幅图,红橙的玛瑙构成了夕阳西下的天空,翠绿的翡翠凤凰尾部燃红,似浴火重生。
裴郁看了半晌觉得这图在哪里见过:"你家里是不是有这么一幅画?"
"什么?"
曲申翊趁着红灯的空隙瞥了一眼,随后目光瞬间停滞。
"这是我姥爷收藏的《凤浴灼日图》。"
曲申翊轻啧一声:"没想到啊,就在爷眼皮子底下放着。"
红灯快要结束,裴郁扭头看着后视镜,道:"咬你的狗也跟了半天了。"
曲申翊一手拉动手刹,盯着红灯的倒计时,道:"坐好了美人,爷带你飞。"
随着红灯结束,雷克萨斯瞬间爆发出轰的一声冲出去。
再一次被震的耳鸣的裴郁有些头疼:"江柏业到底是什么爱好?"怎么就喜欢堵车呢?
曲申翊把油门踩到底,闻言也是骂了一声:"这老东西绝对是疯了,第二次在市中心对我下手了,好歹也等到我出郊区啊!"
很快曲申翊的话就应验了,就在雷克萨斯穿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一辆黑色的车瞬间抄过来从右侧逼近,压迫着曲申翊的车向一个方向行驶。
哗——
曲申翊把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他手攥紧方向盘,喘着气道:"爷这嘴也太好使了点儿吧。"
"顺着他们的方向开,别硬碰。"
裴郁看着那紧挨着曲申翊车的那辆黑车,面上都是寒意。
裴郁压低声音:"他们的车都改造过,硬碰硬吃亏的是咱们。"
曲申翊额角渗出汗水,险而又险地避开另一辆突然窜出来的车。
然而因为车速太快,雷克萨斯因为惯性冲向道路边缘停着的三轮车。
三轮车上是满满一车的装修器材,眼看着避闪不及,曲申翊只能猛打方向盘将直冲向三轮车的雷克萨斯方向扭转。
电光火石之间,曲申翊起身想要把裴郁拉进怀里,却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护住。
脸上一热带着粘稠的血腥气,曲申翊心口顿时涌上难以言喻的慌乱,他被眼前血水糊的睁不开眼睛,只能胡乱地抬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根滴着血的钢筋。
钢筋从裴郁的肩膀穿过,鲜血喷了曲申翊满脸。
"裴郁!裴郁!"
曲申翊心中慌乱,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
裴郁疼的直喘气,手无力地拍拍曲申翊的脸,道:"我没事儿,活着呢。"
话是说的没事儿,可因为失血过多,裴郁本就一脸病容的样子此刻看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曲申翊着急忙慌地用手去捂他的伤口,咬牙重复着:"裴郁,你给我坚持住了。"
裴郁安抚性地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放心吧。"
他的手无力地往下滑,曲申翊一把抓住,感受到裴郁冰凉一片的手,脸瞬间白的快赶上裴郁一样。
裴郁想要说话,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