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心痛叹气:“家中接连发生诸多事,皇上亦几次三番在朝堂上申饬祖父,祖父早已不是曾经的靖国公。”
“如今,祖父想让你三妹妹嫁入睿王府,可叶青琅却扣着不放人,祖父也是实在无力救你父亲。”
最重要的一点靖国公没说,他实在觉得留着这个长子没用。
反正他又不缺儿子,老大废了还有老二。
再不济,他还有两个私生子,入了族谱,将来成器考取功名,照样能光宗耀祖。
崔云廷敛眸拱手道:“祖父的为难,孙儿理解。”
见识到老东西薄情寡义嘴脸,他再对所谓的亲情没有半分留念。
“唉!苦了你这孩子了。”靖国公尚不知崔云廷偷到他库房的事。
如果知道了,怕是要活活气死。
“祖父好生歇息,孙儿告退。”崔云廷迫不及的想拿到手最后一样东西。
只要那样东西到手,他就可以请白神医为他解除慎恤胶的毒素。
只要他身体恢复康健,进府的这两个私生子又算什么东西!
靖国公望着崔云廷远走的背影,眼神骤然冰冷:“这小子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冷。”
“对亲生父亲都能如此冷漠,父亲您还指望他会真心孝敬您吗?”屏风后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他穿着月白色的圆领袍,稚嫩清秀,一瞧就是长辈喜欢的乖巧孩子。
靖国公看向这个儿子,眸子里是满意之色:“今年的科举上,为父希望你能一举高中。”
“儿子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少年名崔珏,是靖国公第一个外室为他生的儿子。
十二岁高中秀才,今年准备参加乡试。
靖国公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若是将来他能进士及第,他便可以向皇上请封他为世子。
大不了,将这孩子记在老太婆名下,这也算给她个台阶下。
否则,就她敢偷人怀下孽种,这事还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他就该休了她!
崔珏见父亲久久不说话,他便又道:“父亲,二哥自幼最恨的,当是刻薄他的大夫人。”
“对您这位父亲,二哥想来还是有期许的。”
“若是这场战役他打胜了,靖国公府也不是不可以给他一个台阶。”
“毕竟都是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真有点什么事,还是自家人能帮衬着自家人。”
靖国公见他如此大度,更是欣慰:“你大哥要是有你这般懂事,也不会身陷囹圄,令靖国公府跟着他蒙羞。”
“至于你二哥?”靖国公脸色阴沉道:“要不是娶了叶青琅,他也不至于彻底与靖国公府撕破脸面,立府别居。”
“二嫂到底只是气不过。”崔珏明事理道:“换做任何人,对这种被人设计错嫁,又以侄媳妇身份嫁给二叔的事,都难免心中有芥蒂。”
靖国公想着安国公与他写绝交信了的事,便有些恼恨崔云廷的糊涂。
当初要是崔云廷与叶青琅顺利成亲,哪里还会有后头这些麻烦事?
崔珏见他这眼药水上足了,便又道:“父亲,二叔当下到底是不在长安,二嫂又是个喜欢到处跑的,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于靖国公府脸面上也无光。”
“倒不如借着思语这事,把二嫂也一起接回来,一家人哪里就有隔夜仇了?”
“只要让云廷给二嫂斟茶赔罪一番,这事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靖国公越发觉得这个儿子聪明伶俐,明理懂事。
于是便说:“你这主意不错,便由你陪你大嫂高氏走一趟,省的她不会说话再把事搞砸了。”
“是,儿子一定协助大嫂办好此事。”崔珏说话间,已把责任推了出去。
一旦出了意外,那也只能错在高氏,而不在他一个协助接人的小叔子身上。
……
高氏本来想装病不走这趟,却被崔珏这个贱种笑吟吟的逼着非走这一趟不可。
等到了安阳郡公府,虽然没吃闭门羹,但却被晾在花厅两刻钟。
崔珏倒是沉得住气,一直耐心等着。
果然,他这位大户人家出身的贵女千金二嫂,终于还是来了。
叶青琅因是在家,又过了新婚习俗的日子,穿着打扮素净了不少。
一袭天水碧的苏绣襦裙,青丝梳成端庄却不失温柔的抛家髻,点缀着珠花玉簪,整个都彰显出矜贵高雅的气质。
崔珏是第一次见这位二嫂,只一眼便恍若看见仙子落凡尘。
可他一向伪装的是谦谦君子,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心思。
起身拱手温和见礼:“见过二嫂。”
叶青琅自他面前缓步而过,走到主位罗汉床上端庄坐下,这才看向高氏淡笑道:“大嫂一向只爱礼佛,不爱出门,今儿个怎有空来我府上走亲戚了?”
崔珏若无其事的坐回原位,对于叶青琅直接忽视他的事,他似是半点不在意。
高氏本就因为儿子的事,记恨叶青琅。
如今公爹又强迫她求到叶青琅面前,她自然没有什么好气:“二弟妹贵人事多,自从立府别居,连回去看望公婆的时间都没有,还得让我这位大嫂来请你移步回趟靖国公府。”
叶青琅闻言一笑:“我年纪小,又是娇养长大的病秧子,服侍公婆的事,自然是得大嫂您多劳才是。”
高氏微眯眸冷看向她,语气更加不善:“我瞧二弟妹这气色比我都好,哪里像什么病秧子?”
叶青琅眼神一冷也不客气回怼:“大嫂气色不好,是因为夫君不堪,儿子混账,气大伤身。”
“我气色渐好,是因为我过得顺心顺意,没人惹我生气。”
“这一点大嫂若是羡慕,大可与大哥和离。”
“等无了不堪夫君,无了混账儿子,用不了多久,大嫂自然也能如我这般顺心顺意,面色红润。”
“叶青琅!”
高氏拍桌而起,一张脸气的扭曲:“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被我儿子弃之如敝履的弃妇,也只有崔宴这等不堪的庶子才会拿你当个宝!”
连庶子都不如的崔珏听着高氏的话,顿觉在叶青琅面前脸面尽失。
叶青琅却只直视着高氏冷笑:“你儿子随他爹,从来都瞧不上高门大户的千金,只看得上一些不堪的水货。”
一语双关,把高氏和安如意并为一谈。
这下子,高氏彻底大怒:“叶青琅,你个累死老牛不能下蛋的鸡,凭什么让我儿子守你到四十岁才能纳妾有子嗣!”
“大嫂!”崔珏听得都脸色大变忍不住出声制止高氏。
如此粗鄙之言,怎能从高门大户的夫人嘴里说出来?
高氏却还嫌不够,继续冷嘲热讽:“你不也和你母亲一样,生不出儿子还悍妒,一个女人混在男人堆里打仗,谁知道她背地里又是怎样的人尽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