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县丞不太喜欢读书人这般谄媚,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其他,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谢怀远。
“这是谢家族长和你父亲托人送来延康的,因有几句是写给你的,本官便把这封信带过来了!”
祖父和父亲给他写信了?
谢怀远心情有些激动,莫非他们知晓他要娶钱家姑娘,所以答应把他记入族谱了?
早知道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谢家子弟,他就没必要这么急着把小凝赶走了!
谢怀远混乱的心因为这封信的出现,终于安定了下来。
有了谢族子弟身份的庇护,衙门即便从那对夫妇口中审出了什么,也会给他几分薄面,把事情压下!
而且他并没把小凝怎么样,也不算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小凝离开他,不就是看不起他外室子的身份么?今日知道他被谢家认回,一定会后悔的!
谢怀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父亲夸赞他的话,激动地接下了县丞手上的信,感激地说道:
“劳烦大人帮忙传信,大人忙了一日,等会晚辈做东,答谢大人对晚辈的关照……”
“谢公子不必客气,本官还有话没有说完!其实这封信是谢家族长写给本官的,谢族长请本官见到谢公子后,当众跟你传达一下他的意思!”
县丞打断了谢怀远的话,似乎完全不想与他有什么牵扯,急忙道:
“谢族长说谢氏族规有一条便是不可纳外室,以免血脉混淆,外室子永不录谢家族谱!谢公子的母亲并未被谢家接纳,所以谢族长请谢公子在外行走时,莫要以陕南谢氏子弟自居,以免给谢氏一族招惹口舌!”
刹那间,谢怀远仿若遭了雷击,身形猛地一滞,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无踪。
祖父竟然请冯县丞将他当众除族?怎么会是这样?
谢怀远太清楚谢这个姓给他带来了多少便利,不能以谢氏子弟自居?那他岂不成了一个无根之人,人们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尊重他,讨好他了!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他马上就要娶钱家的姑娘了,父亲祖父为何不要他?
“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没有做什么错事,父亲不可能这么对我……”
“谢公子在怀疑本官么?”
县丞冷冷地挥了一下衣袖,沉声道:“谢族长拜托本官的事情本官已经做了,谢公子若有什么疑问,回陕南一问便知!”
说罢,县丞不再理会谢怀远,转过头看向了陆小风和萧芊凝。
他先朝萧芊凝拱了拱手,温声道:“萧姑娘受惊了,你放心,本官一定会严惩那两个贼人,给你出气!”
与萧芊凝说话时,县丞的态度和煦多了,好像是对着自家的晚辈。
萧芊凝笑着道:“那就辛苦大人了!不过我从未见过那夫妇俩,他们却能轻易认出我来,怕是早有准备,或是受人指使,还请大人仔细盘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萧芊凝知道谢怀远在意什么,所以她请罗三叔给谢家送了信,敲打了谢氏一族,这才有了谢怀远手中的那封信。
她本以为这样的惩罚已经不轻,却不想谢怀远竟然买通了逃犯,欲对她不利!
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再给谢怀远留退路,而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揭发谢怀远,是觉得府衙直接查出来的信息更让人信服,她也不必被卷入这些麻烦事中!
许是有陆小风在场,冯县丞不敢表现出丝毫怠慢,忙郑重其事地道:
“当然,这案子本官会亲自审理,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抓到同党后一律严惩!”
说着,冯县丞又看向了陆小风,低声道:“冯某不知小侯爷来了延康,有失远迎,略备了些薄酒,还请小侯爷赏脸……”
冯县丞话未说完,陆小风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本将前来,是为请萧姑娘出诊,我兄弟的情况尚不稳定,还请冯大人见谅!”
忠勇侯请医女治病,派人打声招呼就是了,竟然这般客气,着实让冯县丞有些惊讶。
可小侯爷已经把话说出来了,他怎敢不听,忙拱手道:“明白,将士们的病情要紧!”
说着,他朝身后的衙役招了招手,厉声道:“来人,为陆将军和萧医女开路!”
萧芊凝也觉为老周治病更为要紧,淡淡扫了一眼已经六神无主的谢怀远,便随陆小风离开了秋水书院。
一行人走后,书院里的书生不由低声议论道:
“要是让那夫妇俩得手,真不知他们会怎么对待萧医女!这背后要是真有人算计,那人真该天打雷劈!”
“多行不义必自毙,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官府就能把这人查出来!”
“话说回来,萧医女的医术竟然这般好!怪不得她会认识京城中的权贵,有这样好的医术,谁不想争相结识!”
“你提醒了我,以后我得对萧医女客气一些,万一哪天患上重疾,也许还能求萧医女救我一命!”
听着众人的议论,郭兴与有荣焉地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就说他老郭从不会看错人!
他虽不会看错,可钱姑娘的眼光实在不好,他总觉着谢怀远今日的表现很是怪异,好像一直在帮着那对夫妻说话!
郭兴冷起脸,看向谢怀远道:“姓谢的,那夫妻俩不会是你找来的吧?莫非萧姑娘知道你谢家外室子的身份,你怕她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要害她?”
谢怀远脸色猛地一变,想也未想就抬手朝郭兴挥了过去。
“你……你简直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谢怀远会如此愤怒,皆因郭兴猜中了他的心思。
可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稳妥地与钱姑娘拜堂成亲,为何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郭兴没来得及闪躲,结结实实挨了谢怀远一拳,嘴角登时流出了一丝血迹。
钱幼玲一惊,忙上前一步扶住了郭兴,蹙眉看着谢怀远道:“谢公子,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