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要开花，我要发芽
荣世勋大概也在这么想，因为我感觉的到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几下。
晚霞的余晖照在我们的脸上，我贴着他温暖结实的身子很幸福。
一座简陋的农家院，屋子里泛着昏黄的灯光，烟囱中冒着袅袅炊烟，静谧温馨。
荣世勋轻轻叩响篱笆门，清朗的声线带着一抹嘶哑，“请问，家里有人吗？我们是路过的，想讨一碗水喝。”
“嘎吱……”
低矮的土坯房房门打开，一位老公公蹒跚出来，打量着我们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路过我们村子的吗？快进来快进来。”
“有客人来了吗？”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堂屋露出头，手上握着把冒热气的铲子，和蔼的招呼我们，“孩子们快进来暖和暖和。”
荣世勋把马匹拴好，握着我的手一起钻进了暖和的屋子。
“大爷大娘好，打扰二位。”
荣世勋握着我的手帮我取暖，我俩肩并肩靠在一起。
老婆婆看着我们直笑，“哟，这姑娘模样可真水灵呀！老头子你快瞧瞧，这小两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你们这是打哪儿来，怎的这么晚了还没找到落脚地方？”
“嗯，赶路赶的匆忙，错过了客栈。”
被老婆婆说小夫妻俩，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开心的点点头。
“来来，老婆子刚烧的水，喝些暖和身子。”
老公公端了两碗水过来，热络的招呼我们，“还没吃饭吧？你大娘刚熬了豆面糊糊贴了饼子，这就能吃了。”
“多谢大爷大娘。”
荣世勋含笑道，“那我和夫人就不客气了，只是今晚还没有住的地方，想问两位老人家有没有地方让我们借宿一宿。”
他叫我夫人的声音那般自然，我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家里就我们老两口，怎会没有住的地方？”
老婆婆笑呵呵的说，“西边那壁厢是我儿子住的，他从军三年都没回来过了，一会儿让老头子晚上把炕头烧热了就能睡人的。”
这下好了，不但讨了口热水喝，连住的地方都安置下来。
我和荣世勋对视一眼，连声道谢。
我心头莫名悸动，作为小两口，我和荣世勋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同衾共枕了！
真没白冲动一回呀！
“这有啥好谢的？瞧你们小两口这穿衣打扮就知道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别嫌弃咱农家人穷就好。”
老公公用烟袋敲了敲鞋底，招呼道，“饭菜好了没有啊，老婆子？俩孩子大老远儿的来咱家落脚，再去弄个菜来。”
“还用你说？”
老婆婆端着粗糙的陶碗进来，憨厚的对我们笑道，“家里只存了些萝卜白菜和一缸子渍菜，你们小两口瞧着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可千万别嫌弃。”
老公公便瞪了她一眼，“秋晌的时候我上山采的菌子不是晒了许多嘛？还不多摘些来烫了，给这俩孩子尝尝山野味儿！”
“可不是咋地！”
老婆婆拍着手笑了起来，“我瞧着这俩孩子长得俊俏模样，只顾着欢喜，竟把这个给忘了！”
“你个老婆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抠门，连个菌子都舍不得拿出来待客呢！”
老公公催促道，“快去快去，家里不是还存了点子荤油吗，用那个炒了吃。”
和爹爹母亲在儿女面前相敬如宾那般不同，老两口说说笑笑的样子，看得我好生羡慕。
我心头涌上从未有过的深切期盼，我一定一定要和荣世勋过一辈子，一直到我们也白发苍苍。
等我们老了，也如这般温馨吧？
很快，炕头的木桌上摆上几碗粗糙的糊糊，一盘高粱、豆子面混合的饼子，一碗切的细细的渍白菜和萝卜丝，还有散发着猪油香气的炒菌子。
我和荣世勋连声道谢，坐在暖和的炕头上盘着腿和老公公老婆婆一起吃饭。
尽管食物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口感还很粗糙，可我吃的十分香甜。
“小伙子，这是自家烧的水酒，喝些酒暖暖身子。”
老公公忽然想起什么，去拿了一壶水酒来。
一瞧见酒，我两只眼睛都在冒光，眼巴巴的看着荣世勋倒了酒二话不说便抢了过来。
从早上的心情低落，到被月舞气到心头冒火七窍生烟，又差点儿和图尔托打个你死我活，陷入崩溃的情绪冲动之下决定和荣世勋私奔……
这一天来经历了大起大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身心疲惫，我实在太需要酒了！
“内人也喜欢喝一些。”
荣世勋宠溺的看了我一眼，举杯道，“意晚，我们一起敬大爷大娘一杯，多谢二老不吝收留。”
我和他碰了碰酒碗，仰头喝了一大口。
辛辣冲鼻的味道弥漫嘴巴，酒水如同一道火龙顺喉而下，瞬间激起全身战栗。
太爽了！
“我没醉，没醉！再喝！”
不知道第几口下肚，我的脑袋就变得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还有谁，我所剩无几的意识和感官无限放大，所有的一切思想都被荣世勋占据。
去他的和亲！
去他的皇帝舅舅！
去他的使命和责任！去他的一切！
把我满门抄斩，今儿我也要跟荣世勋在一起！
我为爹娘，为月舞，为清风霁月甚至秦湛不被连累，做好了一切打算，却不能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太有情有义只会苦了自己，太有道德感的女人得不到幸福！
我要放纵我要疯！
我要开花，我要发芽！
“我不要去和亲！我不要嫁给一个陌生人，嫁给、嫁给那些野蛮的北疆人！
荣世勋！我们私奔……呸，我们才不是私奔！我早就嫁给你了，是不是？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是不是！
荣世勋，我们好难、好难、好难才能在一起，老天爷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呀？
我宁愿死……荣世勋，我宁愿死！”
我忽然死死的看着他，想把他的一切都刻在我的心底里，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含混的嘟囔，
“带我走吧，荣世勋……没有你，毋宁死。”
“意晚……”
朦胧的泪水中，荣世勋捧住我的脸，带着一丝哽咽忽然吻了下来。
……
头痛欲裂，明晃晃的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我抬手挡眼忍不住哼唧了一声，“我的头……”
“你醒了？”
一个温润柔和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宠溺感在我耳边轻唤，“意晚？是不是头痛，来，喝些热茶。”
脑袋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我蓦地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