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病房里近距离围观了路长安和汪蓓蓓那意外的“擦枪走火”，杨老师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陈年旧疾也随着天气的好转收敛了起来，转眼入了秋，和暖的秋风吹得沿路的枫叶刷刷作响，他心情很美丽地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摸出手机来给路长安打了个电话：“听小易说，最近他帮你找的活全让给蓓蓓了？”
“也不能说是让，”路长安那头听声响像是在打饭，还有饭盒磕碰的声音响起，提到汪蓓蓓他的语气总是格外轻快些，“蓓蓓比我更需要这些工作，她聪明又细心，事情都完成得很好，没给小易哥丢脸。”
傻小子还挺知道护着人的，杨老师迎着这秋风，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来提醒了他一句：“你是个好孩子，一颗真心明晃晃地挂着，生怕人不拿手接着，还巴巴地捧到眼皮子底下去，可怎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你干什么呢？”
“我打饭呢，下午还有课，”路长安还乐呵呵的，“老师的腿怎么样？我下课了去看看您呗！”
“还吃！就知道吃！”这小子是真傻，点都点不透，杨老师只好直说了，“现在都十月了，再有什么活别给蓓蓓了，也没穷到那份上，让她过个安生点的生日吧。”
路长安换了个安静点的环境才回答他：“上次那个活价格给得还不错，蓓蓓自己心里也有数，不会让私活占用太多课余时间。”
杨老师简直要仰天长啸了，这小子学习上挺聪明，一考一个准，怎么谈到感情的事这么榆木脑袋？会不会抓重点？活该追不到女孩子！稀泥糊不上墙！扶不起的阿斗！由着他自生自灭算了！
结果路长安下一句就是：“蓓蓓生日我提前好久就在准备了，当然不能让她被其他事情分心，要不然以她的性格，干起活来别说跟我出去吃饭，大概连自己生日都会忘了。”
杨老师内心震惊了一下：原来他这么精明的吗？！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啊哈哈哈哈！又机灵又周到，未来简直无可限量！
人类的本质大约是只真香怪。
挂完电话路长安心里算了算时间，下午下了课之后要去找汪蓓蓓，还在思考哪条线路过去最省时间，跟着从食堂出来的汪沐就一胳膊搭在了他肩上，因为身高不够还很有些吃力的样子约他：“姐夫，晚上一起打球别忘了啊！”
路长安已经不执著于纠正他的称呼了，甚至还很贴心地往下屈了屈膝让他过了把瘾，才反手把他的胳膊拽下来，用非常真诚的表情向他道歉：“对不起汪沐，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虽然你邀请我的时候我就没有答应，但拒绝得不够明确，还是要跟你道歉。”
汪沐：“……”倒是也不用这么正式道歉，毕竟当时他就摇了头，但他耸耸肩表示“ok”了，楚雄可不答应了：“你怎么这样啊！不是说好了晚上约上你们家蓓蓓和我们家怡宝一起去看电影的吗？不带这样放鸽子的啊！”
“我当时答应的是，如果你邀请到了蓓蓓和刘诗怡，但这个前提你没有达到，”路长安非常严格，“既然前提条件没有完成，这个约定当然就无效了。”
楚雄：“……”老天爷啊！有没有公道啊！答应了不就是答应了吗怎么还带前提条件的啊！你们读书人怎么这么难搞啊！人类的本质就是鸽子精！气敷敷！要我家怡宝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哄好！
刘诗怡现在可没心情搞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幼稚行为，她对闺蜜生日夜要抛弃自己这个事实感到非常震惊，跟着就怒了：“汪蓓蓓你个重色轻友的死丫头！我跟你多少年交情？你跟路长安才认识几天？还没嫁出去呢就成泼出去的水了？！”
好吧，人类的本质应该是柠檬精才对。
汪蓓蓓才不吃她这一套，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杂物，一边冷静地说：“十六岁的时候你说补习班的老师太帅了要去请教功课，十八岁的时候你跟当时的男朋友去毕业旅行了，去年你说什么受了情伤要去酒吧借酒浇愁，从小到大你总共陪我过过几次生日啊？幸亏你闺蜜我从来没把生日当回事，也从来没跟你生过气吧？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我不管我不管！”刘大小姐从小到大最信手拈来的就是撒娇，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不影响她的发挥，“嗷”的一嗓子叫出来，立刻小拳拳就想捶上汪蓓蓓的胸口了，“你今年生日一定要跟我一起过！”
汪蓓蓓手脚非常灵巧地躲开大小姐的娇娇拳，嫌弃地说：“少来了你，我可没想过什么生日，路长安给我介绍了这么多活，就提了请他吃顿饭这个要求，我趁着生日这天凭会员卡去吃饭能打折还能剩点钱，楚雄不是每天都跟在你屁股后头跑吗？你寂寞了找他玩去！”
“钱钱钱，一天到晚就只知道钱！你很缺钱吗？”刘诗怡气死了，“好歹也是学历史的，能不能稍微有点情趣啊你！”
可惜汪蓓蓓并不是走风花雪月路线的，连请人吃顿饭都能想到生日当天去可以打折这样的点子，可以说很耿直了，她恨不得在脸上挂出“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几个字，理直气壮地说：“我很缺钱啊！钱哪会有人嫌多的？情趣？情趣几毛钱一斤？”
“我真是服了你，”刘诗怡见这一招不管用，是真的好奇起来，双手托腮地问，“那个路长安满脸写着喜欢，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啊，你又不瞎！你到底怎么想的？”
“就是吃顿饭而已，怎么被你说得这么复杂……”汪蓓蓓觉得女人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议，“你连我生日是哪天都记不清，瞎起什么哄！”
“你为了路长安竟然抛弃我！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人类的本质是柠檬精吗？酸成这样有事吗？
刘诗怡学起撒泼来可真是一学一个样，但因为汪蓓蓓并不接招，演着演着就没了灵魂，一直面无表情地重复一句：“我不管我不管！你今年生日就是只能跟我过！”
所以说，人类的本质应该是复读机才对。
汪蓓蓓终于把东西收拾好了，抛下这个不带感情的复读机去赴约了。
路长安在咖啡厅外头等了有一会儿了，心里还忐忑着怕汪蓓蓓临时爽约，见她终于出来了才松了口气迎上去：“今天怎么晚了呢？是交班的同事来晚了吗？”
“碰到了个难缠的客人，”汪蓓蓓先是本能地开了句玩笑，看到路长安迅速奓毛的样子又赶紧往回找补，“是刘诗怡啦，她最近是不是被楚雄缠烦了，跑来找我闹。”
路长安这才放心，社会我怡姐，戏精人设岿然不倒，都快赶上裴安娜女士的好演技了。
“我听说……”路长安不是个八卦的人，可看见楚雄认真成这样，又从汪沐那儿听说过刘诗怡的光辉事迹，就忍不住有点操心地想问问到底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开了个头又觉得对一个女孩子有这样不好的揣测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于是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别的，“我听说今天学校后街有家新店开张，打折打得挺厉害的，要不咱们去试试？”
他介绍的那几个活既能长见识、巩固专业知识，钱给得又爽快，汪蓓蓓受了这么大一个人情，肯定不能用学校后街的小饭馆里吃一顿打发他，早就做好了预算，带他去吃顿好的自助餐，就等着到过生日那天拿着会员卡和身份证去打折呢，就摇摇头说：“那怎么行？说好了请你吃大餐的。”
路长安也不想平白无故少一次约饭的机会啊，赶紧说：“不影响啊，今天我请你吃嘛。”
“……”看不出来傻大个还挺会来事的，汪蓓蓓正好想问问什么时候有新活接，想了想就顺从地点了点头，“那就给你个机会吧。”
路长安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反应也没那么快，没能及时抓住这话里的歧义，乘胜追击地问一句“是不是真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非常单纯地傻乐了起来：“趁现在还不到晚饭的点，咱们早点过去占位子吧！”
上菜的时候汪蓓蓓装作顺口一提的样子问他：“最近是不是没什么剧组开工？”
“也还好吧，每天都有剧组开机的，”路长安心无城府，但也不是真蠢，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是想问最近有没有新的活吗？可是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上次的劳务费也不少，就休息一阵子吧，好好复习一下功课，保持你不败的记录。”
“我是考试型选手，不败的纪录很好保持，”汪蓓蓓一点也不好奇他是怎么会知道自己生日快到了的，有汪沐这个叛徒在，他知道什么都不意外，“就因为我快过生日了，想多赚点钱给自己买个像样点的生日礼物，好歹二十岁也是个整生日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