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迎面拂来,吹动着衣摆咧咧作响,那晚间的阳光已经不再强烈,风息之中,带上了丝丝凉意。
萧逸便独立于船沿边上,手扶着金属栏杆,望向远方,眼中只有平静。
他的新生已然开启,但一直以来的目标却尚未达成,那个男人只留下帝国学院一条线索,想要寻找,势必得去。
但萧逸同样清楚,要入帝国学院并非易事,帝国之内人才济济,更是有着不少大家子弟打小开始修炼,好的天赋、好的资源、好的环境无一不有,比之自己,在起跑线上就已领先了一大截。
十万应试生,三千录取书。
这便是世人对每一届招生试的概论,虽非绝对,但也足以证明应试成功率的低微。
风,还在迎面吹来,拂过萧逸脸庞,将他的思绪带向远方。
便在这时,两道身影拉拉扯扯的从不远处靠近而来,拉扯者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而被拉者则是一名憨厚少年。
这两人正是姜芯儿与姜林,前者自登船起就想结识萧逸,但姜林却是与众人相同,不想与萧逸有何牵扯,以免被孙家打击报复。
两人为此还执拗了好一会,只不过姜林终究是拗不过宝贝妹妹,硬被拖着走了过去。
“有事?”萧逸收回飞远的心绪,侧过身子,神色依旧平静。
只见被萧逸盯着看的姜芯儿,脚下不由一缓,竟在此刻生出了一丝莫名胆怯,张了张口,却是未能说出话来。
倒是身旁的姜林憨厚笑笑,接口道:“我们兄妹二人并无恶意,只是想来向你道声感谢,若非你将那孙家恶人吓退,我们也无法乘坐上这最后一班船。”
“对、对!我们就是想来感谢你一下!”
姜芯儿缓过一口气,立马回到了大大咧咧的性格,指着自己继续说道:“我叫姜芯儿,他是我不争气的哥哥姜林,我们二人都是从乡村而来,打算去罗奇城参加帝国学院的招生试,公子这么年轻又这么厉害,是不是也与我们一般目的?”
“算是吧。”萧逸点点头,露出一抹浅笑。
他虽有些冷漠,但其骨子里还是一个开朗、阳光的少年,只是某些经历让他比同龄人多出了一些沉稳与老练。
要知道,矿场的那三年,正值萧逸最童真、最年幼的时候,但每日为了生存都只能活在挣扎之中,残酷的现实硬生生的将他的童年抹杀,烙印上根本不属于他这种年龄的狠辣与稳重,在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里,只有杀与被杀,已然成了整个矿场的主旋律。
“那真是太好了!”
瞧见萧逸点头,姜芯儿顿时欢快的一拍手掌,露出了一抹期待之色:“那不知,我们可否结伴同行?”
“嗯?你们就不怕孙家报复,被我连累?”萧逸一愣,旋即露出了好奇之色。
旁人远离他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懒得理会,但此刻竟是有着两人要主动与他结伴,却是好生怪异。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辈修武之人,就当迎难而上,杀伐果断,岂能因小小阻碍就轻易退缩!”姜芯儿微仰着头,说得豪迈,说完还瞥了姜林一眼,看得后者羞愧的低下了头去。
这句话正是当初教导他们兄妹二人修武的旅者所言,那位旅者只驻留了几日,但就是这短短几日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一生,那每一句教诲,每一声忠告,都让他们引以为戒、成为行事做人的准则。
但此刻,他姜林竟是忘了这份初衷,因为有着绝不能失败的目标,反而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说得好!我辈武者,就当如此!”萧逸满意的点点头,眼中掠过一抹精光,对姜芯儿的感官立刻有所改变。
但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紧随响起:“哼!真是大言不惭!”
只听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里有着十几道身影气势汹汹,正是孙秉几人。
到了现在,就算孙秉反应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结果一出船舱就看了密密麻麻的乘客挤在甲板之上,唯有一处空缺,正是萧逸三人所在之处。
“谁能告诉本少,为何这低空船上,会有你们这群贱民?”孙秉虽是问着,可眼神阴厉得可怕,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必然与萧逸有关!
面对着气势汹汹而来的孙家之人,姜芯儿与腾然醒悟的姜林都没有露出畏惧之色,一左一右站到萧逸身旁,全身戒备而起。
他们二人皆是有着五重气武境修为,更是得以神秘旅者的点化与教导,在常年与深山野兽的交锋、磨砺之中,练就了一身本领,并非如外表看上去这般平凡。
萧逸也是在此时扭过头去,将视线落到了孙秉身上,声音清冷:“这有何不妥?你若自视高人一等,大可滚蛋。”
“大胆!你竟敢顶撞我家少爷,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一众孙家侍卫立刻暴怒。
“小子!赶紧过来给我家少爷赔罪!兴许少爷还能饶你一命!”
“哼!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瞧你这样想必也是刚从哪个荒山野地里出来的吧?没听过我孙家的名号?”一个‘滚’字令得孙秉怒极反笑,声音不由提高许多,却是依旧阴厉。
这边的动静已然算不得小,立刻传荡了开去,引来甲板之上众多乘客的关注,但一看之下竟是发现乃孙家之人打击报复,当下转回身子装作没有发现,只是用着眼角余光偷瞄起来,并对萧逸三人生出了一丝同情,毕竟没有萧逸开路,他们也是无法坐上这班低空船。
身旁的姜芯儿张了张嘴,刚欲反驳,却被姜林抢过了话:“孙家的名号我们自然有所听闻,但你身为孙家少主,却在此仗势欺人,当真好吗?”
“呵!这有何不可?!我孙家家大业大,有权有势,对付你们这等贱民,何须顾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投错了胎,投到了贱民家庭。”
“你!你太欺人了!完全不讲理!”姜芯儿被气得满脸通红,乡村人素来朴实,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但姜芯儿的话,却似一个天大的笑话,令得孙家人皆是大笑起来,只见孙秉笑得眼泪都快挤出,指着自己道:“本少就是理,本少说的话,就是真理,你们这群贱民,可懂?”
“没错!以我家少爷的身份,那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这群贱民哪有资格质疑!”一众侍卫全都露出了嗤笑之色,看向萧逸三人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危险。
虽然事已至此,他们无法赶所有人下船,但眼前的三人若不给点教训,还让他们的脸面往哪放!
一步一步,步步紧偪,孙秉带着一众侍卫终于走到了萧逸三人身前,只见孙秉微抬着头,用着眼角余光看向三人,伸手一指船外,桀傲道:“本少不想再与你们废话了,只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你们自己跳下去,二是本少送你们下去,你们自己选吧。”
“哎——!”
一声声低叹悄然的在人群之中响起,孙家的打击报复来得太快、也太强势,让他们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祈祷船下的区域不要是危险之地才好。
一束束视线若有若无,全都聚集到了萧逸三人身上,便在如此境地之中,听了半天废话的萧逸终于不再冷漠,在其嘴角之上,勾起了一抹招牌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