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溪点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第一次交稿子给我的时候。”
“……”甄溪觉得有必要问问清楚：“那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之后还继续给我任务呢？”
杨冬皓笑起来：“当然是因为艾璟桓难得肯亲自做这种翻译工作，原本你做我还需要再复查一遍，他做直接交上去就行了，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
“……师兄你这样真的好吗？”甄溪顿时汗了：“你这样艾璟桓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生气又怎么样？”杨冬皓十分不以为然：“这是他自愿的不是吗？而且这件事估计也只有你不知道了，他心里肯定清楚我一看就知道翻译稿是出自他的手笔。”
甄溪觉得这对话真是很难进行下去了，想了半天才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呢？每次都通过我，然后我再去跟他说一遍，你不觉得很麻烦吗？”
“我并不这样觉得。”杨冬皓笑得很是愉快：“说穿了他还会答应做这个吗？小师妹，你的面子很大啊。”
甄溪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也想不出什么其它问题了，倒是杨冬皓还有问题想问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他关系很好？”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说不是吧是在骗人，可是为什么要跟他坦白呢？甄溪很纠结，但她纠结的这表情落在杨冬皓眼里就意味深长多了，最后他说：“艾璟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并不需要我多说，已经算很了解了。”
这个问题好回答得多，甄溪无声点头。
但杨冬皓继续又说了一句：“可传言中的他和你眼中看到的他，是不是真实生活中的他，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甄溪，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虽然有点好奇但也不会逼你告诉我，只是有一点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太相信一个人所说的话，他不见得会骗你，但可以选择他想说的告诉你，这样会误导你的判断方向，做判断之前还是要眼见为实。”
这段话说得这么长，他的语气还这么认真，照理来说应该是个很严肃的话题，可是甄溪没有听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一脸茫然地问：“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喜欢艾璟桓？”
喜欢他也不丢脸啊。
“你知道他即将保研的事吗？”
甄溪点头：“知道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拒绝了一次去德国留学的机会？”
甄溪更正道：“他拒绝的不是去德国留学的机会，只是拒绝了去德国做交换生的机会，因为对他来说意义不大，既然学校里有名额，可以让给更有需要的同学。”
“他这么告诉你的？”
甄溪点头。
“所以说你还是太单纯。”杨冬皓摇摇头：“知道我为什么会向赵教授推荐你来做这个英语翻译工作吗？”
“你刚刚不是说因为我……面子大吗？”
“从进校开始你就是风云人物，考试分数和校花票数一样显眼，这也是赵教授之所以会同意我邀请你来做这个项目的原因。”杨冬皓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地说：“但这并不是我邀请你来合作的原因。”
甄溪觉得这时候必须得接梗问一问原因啊：“那你为什么？”
“因为跟你优秀程度不相上下的，还有你和艾璟桓的绯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艾璟桓大概也是因为这次你和我合作才知道我，”杨冬皓冷笑了一声：“可我却并不是现在才认识他。”
甄溪想说我知道啊，因为艾璟桓比较出名嘛，全校大概没有人不认识他吧……
说着说着杨冬皓已经停下了脚步，甄溪跟着停下来，仰头一看居然到了高翻学院的大教学楼，这什么情况啊？
“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去德国做交流生吗？”杨冬皓问：“我是说真实原因，而不是他说的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你应该知道艾璟桓当初本来可以一直留在德国的，他为什么会忽然决定回国读书，想必真实原因你并不是很了解。”
“难道你知道？”
杨冬皓哼了一声：“你知道齐萱？”
甄溪仔细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从当红明星到翻译泰斗，可想了半天都对这个名字没有半分印象，于是她诚实地摇头：“我应该认识这个人吗？”
“她和艾璟桓是青梅竹马。”
“……”
甄溪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来气，从她知道艾璟桓这个人开始，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个青梅竹马这件事，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其中也不乏大胆去表白的，可他处理这种事情似乎很得心应手，在她所熟知的有关他的八卦中，只有过一个女孩子跟他传过绯闻，而这个女孩子就是她本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怀疑杨冬皓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不太明白他选在这个时候把她带到这里来说出这番话究竟是想干什么。
杨冬皓很快就揭晓了：“齐萱当年和他一起去的德国，也是和他一起回的国，你从进校开始就和他走得这么近，他竟然连齐萱都没有和你提过？”
这话里的逻辑甄溪不是太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提齐萱呢？”
杨冬皓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孩子从小跟他一起长大，跟他一起出国又跟他一起回国，现在居然没有出现在他身边，以至于你从认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有这个女孩子存在？这样你觉得正常？”
其实也没有真的熟到把彼此介绍给身边所有亲戚朋友的地步啊，甄溪虽然有点惊讶，但也不至于觉得艾璟桓因此就待人不真诚了，她认真地回答杨冬皓：“我也没有让他认识我所有的亲戚朋友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杨冬皓有些头疼地指着眼前这栋楼：“齐萱两年前就在这栋楼里学习。”
甄溪总算摸到了点头绪：“你喜欢齐萱？”
杨冬皓：“……”
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杨冬皓被噎住，好半天才缓过来：“这也不是重点……”
但这次被甄溪打断了：“这怎么不是重点了？这就是重点啊，你不就是觉得艾璟桓对不住那个齐萱吗？可是这事儿是他和齐萱之间的事啊，其实不关你的事来的，就算你想替她讨个说法，也应该去找艾璟桓啊，找我没用的。”
“……”杨冬皓被噎了半天才想起来反击：“齐萱现在人都找不到了，他还有心情和你谈情说爱，难道你不会觉得唇亡齿寒？”
甄溪这次总算是弄懂了他的逻辑，可她没办法理解啊，看着挺正常一学长，为什么逻辑如此混乱呢？
“学长，唇亡齿寒不是这么用的啦。”甄溪把手里一直抱着的资料全都递给他：“那是这样的话，以后这些翻译就你自己来啦，艾璟桓很忙的，虽然也不算浪费时间，可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就不陪你玩啦。”
“甄溪！”
“甄溪？”
杨冬皓叫的那声甄溪并没有理会，可身后传来的那声倒是让她停住了脚步。
叫她的是唐缙。
“你怎么到高翻学院来了？”唐缙还真有点好奇：“艾璟桓不是让我帮他请假了吗？他没告诉你？”
“告诉我了。”甄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直接当着杨冬皓的面就问出来了：“对了师兄，你认识齐萱师姐吗？”
“齐萱？当然认识啊。”唐缙觉得奇怪：“你没事问她干吗？”
甄溪偷偷瞄了杨冬皓一眼，然后有些心虚地说：“因为艾璟桓他都没有跟我提过她啊，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能是什么关系？”唐缙根本不以为然：“不就是小时候家里住一个大院儿吗？他没跟你说那是因为现在俩人都没联系了，没必要说了啊。”
杨冬皓的脸色很难看，甄溪虽然不知道他在齐萱和艾璟桓的故事里扮演了什么样一个角色，但看他这副样子多少也猜到了些基本剧情，于是很没出息地悄悄溜了。
还是跑来参加系里的大会，甄溪偷偷在下头给艾璟桓发短信：呼……总算溜回来了，我现在正在系里开大会，你在做什么？
艾璟桓的信息回得很快，内容却是不答反问：溜？你刚才在做什么？
甄溪有些心虚：呃……本来我是接到消息来系里开大会的嘛，所以才跟你说见面要改期啊，谁知道杨冬皓师兄自作主张给我请了假，说是带我去赵教授那里单独开会，结果也没带我过去，还把我带到了你们高翻学院的教学楼，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对了，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这条信息写的很长，原本甄溪已经打算要等好一会儿才能等到艾璟桓的回复，谁知道他回复得依然很快：现在在开会？
甄溪回道：对啊，刚刚已经溜回系里来了，正在开大会。
艾璟桓：出来，电话。
然后甄溪就又很没有出息地偷溜出去了。
艾璟桓来电的时候语气比较平静：“他跟你说了齐萱？”
看来艾璟桓对杨冬皓也不像是杨冬皓以为的那样完全没有印象嘛，甄溪想了想才回答：“对啊，不过我直到溜出来都没弄明白他跟我说这个到底是想干什么。”
还能想干什么？无非是挑拨离间罢了，艾璟桓正在去姜阳家的路上，临时改变了主意：“今天还有课？”
“没有啦。”甄溪笑起来：“估计开会就得开大半天，刚刚看到唐缙师兄了，他说你让他帮你请假。”
“我不是告诉你了？”
甄溪想起来：“哦对，你说要回去盯着姜阳的……你现在在姜阳家？”
“还没到。”艾璟桓打定了主意就对她说：“既然他已经替你请了假，不如干脆出来，我马上回学校接你。”
甄溪震惊了：“接我？接我干嘛？”
“德语校审的事不是还没有商量？”艾璟桓果断开车掉头：“还有，他既然已经跟你提到了齐萱，难道你不好奇？”
“……”
这么看来艾璟桓还真是了解甄溪，知道她从给自己发短信开始就知道，她其实就是想问他和齐萱究竟是什么关系，而就他之前所了解到的杨冬皓，资料上显示，他和齐萱也并没有什么交集。
那时候齐萱虽然闹得厉害，可到底在学校还是没怎么太闹出格，连他们高翻学院同系同级同班的同学都不一定了解内情，他杨冬皓一个德语系研二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清楚？
不过眼下艾璟桓对杨冬皓和齐萱的关系并不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是，杨冬皓这样费尽心思接近甄溪，然后巴巴地去告诉她齐萱的事，究竟是想干什么？
甄溪早早就等在了校门口，等艾璟桓的车到的时候，她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一直都在开车吗？”她震惊地看着他：“那你怎么还能打电话？还跟我说了那么久！开车的时候不可以打电话的！太不安全了！”
“……”艾璟桓无声地把耳机从耳洞里摘下来，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甄溪瞬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艾璟桓用眼神示意她上车，甄溪就只能乖乖地上车了，艾璟桓侧过身来朝她倾下来，甄溪一下子就紧张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要干什么？”
艾璟桓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替她系好了安全带，然后面无表情地发动了车子。
甄溪再次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往前开了好一会儿，甄溪才鼓起勇气开口问他：“那个，欧阳教授给你新的翻译任务了吗？”
“这件事晚点再谈，和上学期大同小异，没什么大问题。”艾璟桓轻松地换了个话题：“不想问问我齐萱到底是谁？”
甄溪觉得他最近真的是有点奇怪啊，以前遇到这种事他不是通常都懒得解释的吗？怎么……这次忽然这么主动要澄清了？
不过其实没什么必要啦……甄溪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回答：“不会啦，我没有很想认识她啊。”
然后就把艾璟桓早已想好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口。
艾璟桓：“……”
甄溪头顶的问好都快突破天际了……
所以你到底是想说还是不想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