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确认得到我的保证后,彼埃利并没有立即取下墙上的兽皮。
他先吩咐仆人准备了些食物给我,然后自己出去沐浴更衣,朝拜祈祷,折腾了许久,直到后半夜才算完事。
这张兽皮历经周折终于算是被我拿到手上了。
可是下一秒,在彼埃利惊怒交加的吼声中,拿在我手中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光亮如新的兽皮突然之间开始蜷缩变形,连原本鲜艳的颜色都变成了接近于泥土的黄。
众目睽睽之下,这家伙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变成了个细脖长颈花瓶,微微一晃还能感觉到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我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看向彼埃利,做好以后可能要亡命出阿迪亚的心理准备。毕竟阿迪亚神官代代相传千年的圣物就这么轻易地毁在了我的手里。
当初我可是信誓旦旦不会破坏这些兽皮的,谁知它一到我手上就变了样子。
彼埃利是应该生气愤怒的。
可是,当我转过头充满愧疚地看向彼埃利时,他那表情是怎么回事?欣喜,惊讶,狂热,外加激动。
喂喂喂,这么宝贵的兽皮被我毁了,你丫欣喜惊讶狂热激动个毛线啊?让人一肚子道歉的话生生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很难受的好吧?
这货不会是气傻了吧?
“彼埃利,你、你还好吧?”我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彼埃利收回看向我手中花瓶的狂热视线,开始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了。
彼埃利的下一个动作,可是真真惊吓到了我,他对着我,大礼参拜着跪倒在地!
“原来您竟是祖先留下预言中的有缘人!神官彼埃利失礼了,请您原谅。”
有缘人?我?哪跟哪啊?我可是从来没有到过玛雅的,他的祖先怎么可能认得我,还搞了个什么预言?
“主人,您不用怀疑,玛雅的神官是不会说谎的。”不同于柯罗的一惊一乍,此时在我耳边响起的是温柔如水的男低音。
“谁?”是谁在叫我主人?
柯罗与我心灵相通,此时坐在我肩膀上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伸出它细细的蓝爪子指了指我手中抓着的瓶子:“他。”
“他?这个瓶子?他是谁?”我将这瓶子翻过来倒过去地看,就差直接扔地上摔开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瓶子,家用插花还不错。里面虽然总有些晃动的声音,却什么东西也被我倒出来。
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还真是个宝贝不成。
“可不就是个宝贝。他是时空飞船上能量核心的心,柯特。真没想到,能量核心炸成碎片,柯特你的意识居然还能存活下来。我几乎是以为你肯定会死。”
“呵呵,老朋友,好久不见。我一直都坚信我们会有再相见的日子,虽然我等了上千年,但是今天能看到长大成人的主人,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
“你们到底都在说些什么,能不能让我听明白些?”
“主人有命,岂敢不从。”柯特温柔地回应,开始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
“在我刚刚产生意识的时候,我还是一棵活了数千年的生命之树。产生意识,是生命之树可以超脱轮回的唯一方法,而产生意识的生命之树,只占我们种族数量的十分之一。别看十分之一不算少了,可是我们种族的数量本身就很稀少,十分之一再算下来,百年不过才一两个而已。”
“对比那些没有产生意识自然死亡的生命之树,能成为时空飞船的能量核心多么幸福。我可以离开母星,进入广袤的宇宙,所闻所见,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所以,我的主人,很荣幸能成为您的坐驾。在时空记录者日益稀少,多数产生意识的同类随着母星的失踪而失踪,我还能跟在伟大的您身边,无比荣幸。”
“被吞噬者追赶时,我几乎以为我们逃不掉成为它食物的命运,我意识消亡无所谓,但是主人您却不能被他吞噬。您是最后的时空记录者,您必须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能量核心到底蕴含着多少能量,我也说不清楚,但它爆炸产生的能量应该会阻止吞噬者一时半刻,给我们一线生机。”
“但是没有人知道,能量核心自爆会出现什么情况,因为没有人试图这样做过。可是我别无选择,那时的主人还太过弱小,没有力量自保。”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虽然能量核心碎成几十片,我也被困在这落后的地方千余年,可是您却活了下来。”
“能量核心爆炸之初,我就被抛进了这片时空。失去了后续能量的补充,我的意识很快开始消散,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片普通的能量碎片,再也不是柯特。也许等到所有的能量碎片都被重新组合在一起形成能量核心时,它还会产生新的意识,但那个意识绝对不会再是我了。”
“我静静等待意识最终消亡的时候,玛雅人的祖先救了我。他们是来自克洛泽维亚星系的开拓者,在金星进行着开发建设。”
“当时能量核心自爆的位置,正好位于金星的正对面,很不幸,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冲击不仅摧毁了开拓者们在金星的所有建筑物,还毁了他们唯一一艘星际飞船的导航系统。”
“克洛泽维亚星系离地球约七千万光年。他们能自由往返太阳系,靠的是这艘星际飞船记录的虫洞坐标进行不断的时空跃迁。失去导航系统,他们想要再通过虫洞回家,是不可能了。”
“克洛泽维亚星系虽然不比银河系小多少,可是有生命的星球却比银河系少太多了,那里的行星多数条件恶劣,不适宜生物生存,所以来自这个星系的生物普遍具有一个特征:友善。”
“他们从金星飞来地球,发现了我的意识在不断减弱,用他们飞船剩余能量挽救了我的生命,却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失去了能量的飞船,再也不可能离开地球了。他们全被困在了这里,发出求救信号,被动等待他们的母星发现信号来救援他们。”
“这一等,就等了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