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怒怼孔惠元的事情,随着众人四散而去后,很快传遍了长安城。
有人说他离经叛道,歪理邪说,也有人说他言之凿凿,怼的孔惠元心虚无法辩论,才会气急攻心。
究竟是孔家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还是苏尘歪理邪说只为名利,谁也说不清楚。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断定,苏尘狂生的名头是彻底坐实了。
魏王府。
李泰姿态端正,手中的毛笔,在一尺见方的宣纸上,缓缓移动。
一个“青”字逐渐呈现在纸面上。
随着毛笔的移动,“争”字即将完成的时候,右手却不觉的抖动了一下。
一个上好的“静”字,瞬间被毁去了大半。
李泰皱眉放下了毛笔,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王爷。”
“进。”
“启禀王爷,今日辰时,苏尘接管的闻香来重新开业,以孔司业为首,近百名国子监学生,齐赴闻香来,质问苏尘为何言语羞辱圣人之家。”
李泰坐下,拿起了茶杯,嘴角含笑。
“苏尘不但当面承认了此事,更是言称至圣先师传下的六艺孔司业等人还剩下多少,他可以以一敌十。”
“随后,苏尘对孔家所做的事情,进行了详细的陈述列举,颇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名,致使孔司业气急攻心,吐血晕厥了过去。”
“???”
李泰拿着茶杯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中。
孔惠元带人去质问苏尘讨要说法,结果……
就这?
平白被人骂了一顿,毫无还嘴能力,反倒是自己被气的怒火攻心,吐血晕厥??
孔惠元在搞什么?
为什么不还口?
孔圣当年周游列国,与各国大儒争辩,怎么到了你这一代,就不成了呢?
还是说,苏尘所说的事情,大抵是真的,以至与孔惠元无力反驳?
若是前者的话,只能说孔惠元学艺不精,若是后者,不但孔惠元一败涂地,孔家声誉更是降至谷底。
李泰默默的抿了口茶水,终究是小看你了。
狂生。
李泰沉吟片刻,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今日,你骂的痛快了,可有想过,这天下读书人,将会对你口诛笔伐?
“孔祭酒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未曾。”
“下去吧。”
……
皇宫。
御书房。
李世民一脸喜色的查看着,刚刚送回来的捷报。
理窦反贼已被党仁弘击溃,贼首与溃败之中,不幸身中流矢当场身亡。
“好!”
李世民大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捷报。
理窦反贼如同癣疥之疾,虽不影响大局,却令人恶心。如今已被党仁弘顺利清除,那种舒爽感,不言而喻。
“恭喜陛下。”
“这都是诸位爱卿的功劳。”
李世民目光看向李靖,“党爱卿凯旋而归的事宜,就劳烦爱卿多费费心了。”
李靖:“臣遵旨。”
“陛下,兵部还有许多琐事未曾处理完毕,臣先告退了。”
“去吧。”
李靖躬身一礼,缓缓的退出了御书房。
李世民随手拿起一份奏折问道,“近日太子殿下在做什么?”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最近整忙碌于崇文馆的事情,听说今日一早,太子殿下去拜访申国公了,不过……”
李世民微笑着点点头,选贤纳士,培养大唐未来的栋梁之才,这才像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
“不过什么?”
“与太子殿下交好的苏尘,在西市开了一家名叫闻香来的胭脂水粉店。”
“……?”
李世民皱眉看了过去。
提及苏尘,李世民就不由的想到了那张欠收拾的面孔。
此人能力不错,但是却误入歧途。
若能改正的话,跟在太子的身边,倒算是个不错的帮手。
不过如今竟然自降身份,跑去西市经商了,实在是难堪重任。
“今日辰时店面开张,以孔司业为首,上百名国子监学生围堵住了闻香来。”
“怎么回事?”
“根据坊间传来的消息,苏尘言语羞辱圣人之后,说是,世修降表邹国公,万世贰臣曲阜孔,孔司业听说后心生火气,亲自上门质问此事。”
“却不想苏尘舌灿生花,把孔司业说的哑口无言,急火攻心,以至当场吐血昏厥了。”
哆哆。
李世民放下奏折,敲了敲桌面,“朕记得,那份字条是当真朕的面烧了吧。”
噗通。
王公公当即跪伏于地,“陛下明鉴,那字条确实是烧了无疑。”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如此说来,应当是东宫中有人流传出去了。”
“小人不知。”
“说说具体细节。”
……
申国公府。
正在喝茶的高士廉,就见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目光扫了太子一眼。
“有事?”
“老爷,外面传言,苏尘开办的闻香来,被孔司业带人围堵,结果却是孔司业被苏尘狠狠的羞辱了一顿,当场吐血晕厥了过去。”
“哦?”
李承乾目光看去。
高士廉捋须笑道:“世修降表邹国公,万世贰臣曲阜孔,你那好友倒是狂的很,这么羞辱孔圣之后,孔惠元那小子不带人去找他麻烦,都不正常了。”
当日在太子居,苏尘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们就预料到,此事会传到李世民的耳中。
但却没有想到,此事竟然在坊间流传开了。
是父皇身边人做的么?
若是如此,他背后站着的人又是谁?
李承乾心中思索着的时候,高士廉问道:“孔惠元虽然心性不稳,但也不至于当场吐血晕厥了吧?”
管家:“苏尘几乎把孔家的遮羞布给扯下来了,现在外面都传,孔家不忠不义不仁不孝。”
那是骂的挺狠的。
但世家大族族人众多,尤其是孔圣之后,这样庞大的家族体系中,又怎么会缺少为非作歹之徒呢?
高士廉呵呵笑道:“看来陛下对他的评语倒是没错,果真是个狂生。”
“只是,此人做事有些不计后果了。”
“舅公的意思是?”
“他如此折辱孔惠元,羞辱孔家,书生们不会放过他的。”
李承乾心中一动,“敢问舅公,如何可化解此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
“如若他诚恳致歉,又或者是孔祭酒主动站出来的话,倒是可以让此事消弭于无声。”
高士廉笑呵呵的捋须道,“不过老夫倒是好奇,他打算如何应对此事,对了,此事你不可插手。”
李承乾:“……”
“可是舅公……”
高士廉抬手制止住了李承乾,平静道:“以你所说,此人颇有手段能力,既然如此不妨让老夫看看他的真本事。”
李承乾张了张嘴,最终默默点头。
“你这段时间来,表现的不错,只要你做好自己,那皇位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多做多错,少做无过,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孙儿告退。”
走出申国公府,李承乾不由的叹了口气。
高士廉是支持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在高士廉看来平稳过渡更容易走上皇位,这和李承乾的想法并不相同。
平稳?老实?
李泰都要骑在孤的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去太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