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怎么回事,臭死老子了!”李四脸都绿了。
原本吃饱喝足的他虽赶路有些累,可心里头也美得很,看到这样辣眼睛的一幕,闻着这扑面而来的臭味,他自己也差点吐了。
楚家这边就更别说了,众人也看得呆住。
“这…大嫂,他们是怎么了?”有了这两天的转变,沈柔也没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先问向了这个从前还需要她照顾的大嫂。
谢知无奈:“喝的水太脏了。”
她早有预料,那片水早已是死水,不知道被多少动物喝过,又培养了多少细菌,总之若没有过滤就直接入口,和毒药也没差了,严重的话能要人命。
闻言,楚家众人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庆幸。
还好听了谢知的喝了过滤的水,否则此刻他们岂不是也要如此?
更莫说七郎,到时候怎么才能让他方便如厕?
在这干旱贫瘠、千里孤烟的平原上,他们连一根草都很难找到,更别说去找药医治了,看他们这会儿又拉又吐的,只怕先前补充的那一点食物和水全都排出去了,得不偿失。
“还好我们没喝,不然我们也完了。”楚香绫说了一嘴,又忍不住感激地看了谢知一眼。
一开始,楚家众人还能觉得庆幸,可看到后面,发现这些人的情况格外严重,隔一会儿吐一次的水几乎已经成了喷射性的水柱时,她们也被吓到了。
谢知拧眉,这些罪奴本就身体虚弱,好不容易有一点进食,又全部吐了出来,若是不赶紧医治,只怕面前这些人会严重脱水,而后死亡……
她空间虽然有药,可现在问题是不能拿出来。
李二一开始也不耐烦,可看着情况越来越严重,也焦躁起来。
这上百号罪奴,要是一起死在这,自己这一趟差事还怎么交差?这一趟差事本来就无比艰苦,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李二可不想回去之后反而还要为此受罚。
而这个时候,不知为何,他忽然就看向了站在原地未动的谢知。
“楚大夫人,你有没有什么法子!”他出声问道,这才发现楚家众人一点事都没有。
恐怕又是这个楚大夫人出了什么主意。
谢知正斟酌着怎么说,听李二主动问,微松口气,试探问道:“大人,这些人是因为喝了未煮沸的脏水才会如此,若是有银针或是药,才能给他们最快止吐止泻,若是没有,便只能先用推拿术试试了,还有,他们得尽快喝些干净的热水,要不然,恐怕命都保不住。”
“他娘的,这么麻烦,还要喝热水,让他们去死算了!”李四一听,就觉得麻烦得要命。
他们已经离开了水源,带的水是用来接下来的路上喝的,现在给这些人喝,得浪费多少啊!
下一次能碰到水源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而且他可不想好不容易赶了半天的路再返回去。
“哥,我看他们就是没事装的,吐一吐拉一拉就好了,不用管,就算死几个也没事,这路上死的还少么,都知道如今这中原死人比活人都多,上面不会怪罪的。”李四生怕现在把水分了,后面找不到水源,自己得挨渴。
李二也皱着眉头。
谢知听李四这么说,心中不由泛冷。
人的恶果然是从无下限。
眼前这些人明显已经痛苦到了极限,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可眼前此人居然把这么多人的苦难当作是装出来的,还觉得死几个人也没什么。
明明他们才离开水源不远,返回去就可以了。
谢知没有反驳李四什么,只是缓缓走到了路一侧干枯的河道边上。
“大人,您看。这处河道上有水纹,说明上游近期极可能有水流流下来过,否则以这里的干燥,风早该把水纹吹得极浅了,若是顺着河道往上走,定会遇到水源,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原路返回,再在水坑处驻扎一夜。”
李四嗤了一声:“楚大夫人,你们楚家没事你就偷着乐吧,还当起大善人来了,你有那个能耐么。什么水纹,这河道裂得口子都能吃人了!”
因着这两日谢知的表现,李二凑到河道前看了看,可那河道上除了裂开的口子和一些灰白的印记外,实在看不出什么有水流过的痕迹。
“哥,别听她的了,让这些人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已经算是我们大发慈悲了,换做别的押送犯人的队伍,哪有这么好心,就是断了两条腿,爬也得爬过去!”烈日炎炎,李四等得越来越焦躁。
李二刚打算说什么,那边的张福天忍了许久,忽然也克制不住呕呕吐了起来,张之儿更是跑到了远处解决起了肚子疼,张夫人郭氏急急忙忙从袖口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
“大人,求求您了,就让这楚大夫人给我们张家人先治一治吧,我们愿意买口热水……”
李四刚看见银票,脸上的烦躁就瞬间减轻了不少,一把把银票接了过来:“这还差不多,想治病、喝热水,拿钱来!不然老子凭什么那么好心给你们治!”
看着李四的反应,李二没说话,默许了他的行径。
原本偷偷望着这边的罪奴们一阵绝望。
他们一路上能带的银钱,早就被这些不知餍足的官差给压榨了个干净,此时哪里还能再挤出一个子来?就算把他们劈成两半,也掏不出来啊!
“大人,这些人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您先卖热水,我先给张家人看看。”谢知对李四的行径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跟李二说罢,就走向罪奴们,看向半蹲在地上的张福天,稍稍按着他的肩膀,使他整个人受力平躺下来。
“仰卧先这么按摩中脘半炷香的时间,接着按摩腹部半炷香,而后俯卧,按脾俞、胃俞、肾俞及大肠俞,按得感到酸胀即可,最后正坐,横着擦脾俞、胃俞、肾俞、八髎穴,感受到热即可。”
谢知并未真给张福天按摩那么久,但动作也很慢,她主要是想让罪奴们学一遍,以她一己之力,也不可能做得到给上百个人按一遍。
果不其然,随着她的话响起,立刻有人赶紧跟着学着做。
张福天经过她一通按摩,忽然感觉腹部的绞痛舒缓了许多,面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可等他看向四周偷学的罪奴们时,却不乐意了。
“谁准你们偷学!这是我们张家花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