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抬眼一看,整个屋子已被团团围住,刀几乎都架在了陆川等人的脖子上。
陆川回头望向王渠:“王大人好演技。”
王渠呵呵一笑:“这位小兄弟反应倒是挺快。周珏,你可要向人家多学习学习呀。”
周珏面沉如水:“王渠,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渠大马金刀坐到椅子上,得意道:“罢了,左右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们解解惑,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周珏此时也冷静了些许,他平静问道:“韩遵义和陈礼合夫妇如今在哪?可还活着?”
王渠颔首:“好问题,他们倒是还活着,不过马上也要同你们一起上路了,黄泉路冷,你们倒是有个伴。”
陆川道:“难怪我们一路走来这么顺利,就连前几日逃出城外,也是有惊无险,我还只当是我们运气好,细细想来,这哪是要造反前的该有的样子?原来一切都是王大人设计好了。”
周珏张口:“王渠,你究竟是谁的人,演这一出出戏,又是为了什么?”
王渠从善如流:“周大人不会到现在还没猜出来吧?难道竟是我将你高看了?”
周珏咬牙切齿:“二皇子。”
陆川:“二皇子?老皇帝不是属意他为皇储吗?他又何必铤而走险做出这些,岂不是多此一举?”
王渠忽地站起身来,恨声道:“你懂什么?那不过是狗皇帝的障眼法罢了,二皇子这些年也不知为他那窝囊废的哥哥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可那狗皇帝却还想将皇位传给他那不中用的大儿子,也不看那窝囊废守不守得住!”
王渠不再咆哮:“罢了,我与你们这些将死之人说这些有什么用?来人,将他们带下去,下手干净点。”
周珏忽地开口:“王渠,你反复询问江临能否收到我的求救信件,不就是想要让那些信件作为栽赃嫁祸的物件,让江临作为人证吗?我忘了告诉你,江临他老娘前阵子过世,他要回老家丁忧,若是我的鸽子还未到达前他就走了,那些信件他就收不到,到时候,你要的人证物证可就不一定有了。”
王渠狐疑地看着他:“周大人为了活命,当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周珏又恢复那副欠揍的样子:“你可以不信,反正我们的命捏在你手里,还不是你想杀就杀。”
王渠沉默半晌:“那就姑且再多留你们几日,量你们也翻不出多大水花。”
于是陆川和张允故地重游,又被关进了秦川府衙的监牢里,不同的是,这次看守监牢的人手比方才多了好几倍。
好在那王渠并没有将他和张允分开,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张允腿上的布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小腿上皮开肉绽,一看就是被板子打的。
他恼恨不已,自己和张允怎么就吃饱了撑的跑到这秦川来做什么,如今一个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自己可能也活不了几日,心里悔恨不已。也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小病秧子有没有想他,想到这又不由有些苦涩,琳琅都要和自己解除婚约了,这下好了,自己再也不会回去烦她了。
周珏被关在隔壁监牢,他倒是悠哉,这人一贯不靠谱惯了,死到临头还能睡得着,没过多久呼噜声就震耳欲聋地传来。一晚上东奔西跑外加担惊受怕,陆川也乏了,他将张允放到干草堆上,自己也寻了个地方闭目养神。
陆川忽地被一阵喊声吵醒:“来人啊,怎么还不摆上饭啊?人都快饿死了!”他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急忙爬起来去看张允,张允腿上的血好歹是止住了,只是人还昏着,一看就知情况不太妙。
此时周珏还在那大喊大叫:“王渠,你好歹是个从三品府尹,怎么就抠搜成这样,老子和你同僚一场,临死前连顿饱饭都舍不得给吗?”
陆川快被吵死,只得捏了两团稻草堵住耳朵。没过多久,那狱卒竟真的端来了饭菜,陆川也得了一份,他给张允喂了些白粥,如今被困在这,能不能挺过去,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填饱肚子,陆川总算有闲心和周珏说话:“周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周珏吃饱饭后总算消停下来。他胡乱抹了抹嘴,盘腿坐到栏杆前,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姿势来:“咱们圣上膝下共育有四子,圣上以前还在东宫之时,不知多少次遭人暗害命悬一线,他为了避免那些皇子们手足相残,所以至今还未立下皇储。
大皇子乃正宫皇后所生,论嫡论长,本该是他最有资格,二皇子母家乃是朝内炙手可热的大家族杨家,底下附庸甚众,众人都传言二皇子甚得上心,皇上又至今还未立储,估计八九不离十皇位会落到他手里了。可方才听那王渠那样说,又似乎另有隐情。三、四皇子母家相对薄弱,但也不是毫无竞争力。”
陆川点头:“那秦川这边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一下就能猜出王渠是二皇子的人?”
周珏道:“你想想,王渠既然想置我于死地,又反复确认我是否将消息递出,那这消息就绝对是假的,既然消息是假的,那就说明他绝无可能是大皇子的人,你先头说,若是大皇子要造反,为何要那般大张旗鼓地劫赈灾银?那若是劫赈灾银的不是大皇子呢?”
陆川此时已经回过味来了:“栽赃嫁祸?”
周珏点头:“我猜,秦川饥荒,那陈礼合并非没有求救,而是被人压下了。”
陆川还是有些不明白:“你说去岁时陈礼合曾回京述职,那时候饥荒应当已经初现端倪,那时他就在京城,为何不上报?”
周珏思索片刻:“你说,陈夫人那时未跟着陈礼合回秦川,有没有可能并非是卧病不起,而是被劫持在京?”
陆川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二皇子看来是早就开始下这盘棋了。”
周珏道:“他身边党羽众多,能做出这种事不足为奇。他许是听闻圣上要把皇位传给大皇子,恰逢陈礼合回京述职,就用家人威胁他不许上报灾情,兴许他儿子丢了也是二皇子的手笔。
然后等到饥荒愈演愈烈,就暗箱操作将王渠派去换任,再以受害者的姿态放出求救信,又派人将赈灾银劫掠一空,这时候圣上想必已经对大皇子心生怀疑,定会派人来彻查此事,王渠再装作自己已被陈礼合等人控制的假象,放出假消息,派人去截杀我,又故意让我逃脱,好放出求救信号,这下子他人证物证俱再在,将自己择了个干净,再对我和陈礼合等人下手,等那救兵过来,死无对证,随便给我们编个死因,韩遵义等人又是大皇子的人,他们要造反那定是得了大皇子的授意,皇上这时就是再偏袒大皇子,也不会饶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