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快急死了:“说清楚什么?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你俩就差没来得及拜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轿抬回来的都是你,怎么就要解除婚约了?林琅啊,那天是我们对不起你,姐姐在这给你赔不是了,你别说气话了好吗?”
琳琅赶紧道:“不是的姐姐,我真的没有生气,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原来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有没有孩子,有几个孩子,随缘就好,生不生都无所谓,可我那天忽然意识到,很多东西只是我以为,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我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你娘那么看重孩子,陆川现在是无所谓,以后想法也不一定就不会变,不如趁着这次说清楚,总好过成亲后再为了这事心生怨怼。”
陆云:“可我听陆川说,大夫说了,这事不是绝对的,好好调理身子,应当会有的。”
琳琅道:“可我为什么要拿这种不确定的事去赌我的以后呢?我的人生应当靠我自己,而不是靠我的肚子。”
陆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道:“你和陆川说了没?”
琳琅点头:“前几日说了,他看起来很生气,不过不要紧,过些时日想通了就好,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陆家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你们。”
陆云瞬间红了眼眶:“你都不知道帮了我家多少忙了,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戳我心的吗?”
琳琅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眼睛:“姐姐,不管我和陆川怎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比我亲姐还重要,你们陆家在我刚来之初很是照顾我,我心里都是记得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以前那么难都熬过来了,现在日子好了,更要高高兴兴过好每一天才是,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伤怀。”
陆云抹了抹眼泪:“林琅,你再好好想想,这事不是不能商量,你若是离开我们家,我们家的日子不会好的,我看得出来,我弟弟对你很是不一般,这样是不是对他不太公平?”
琳琅咬咬牙:“我若是假作没有这件事,那才是对他的不公平。姐姐,天色不早了,你带小苗回去吧。”说罢转身离开,不想让陆云看见她潮湿的眼眶。
陆云只好回去。当晚,她就将陆川叫回了家,在陆母跟前将今天琳琅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陆母长大嘴巴,一时怔住。
陆川垂着头,也是不发一语。陆云见他这样,心里生气:“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川张了张口,半晌憋出一句:“你让我说什么?本就是我配不上她,如今这样也好。”陆云刚要骂他,陆川接着对陆母说道:“娘,这下您不用生气了,我也没有对不起我爹。”
陆母眼泪瞬间流下:“你可是在怪我?”
陆川沉默片刻,转身走了。陆母在身后哭道:“不用说这话来刺我,我知道你就是怪我,我会去找她赔不是,你不用做这个样子来给我看!”
陆川回头:“她不需要你赔罪,这阵子书局有些忙,我就不回来了。”说罢大步往院外走去,身体也渐渐融于夜色。
这日,秀水镇迎来了今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店里也只有零星几桌散客,琳琅闲来无事,陪着陆时和陆年围在火炉前边吃花生边说话。
陆时道:“姐姐,最近菜农们好、好些菜都送不上了。客人们过、过来都只能点肉吃了。”
琳琅剥了一粒瓜子仁塞进陆年嘴里,点头:“无妨,大约别家店也是一样,店里底料也剩的不多了,大不了到时候闭店一阵子,也给大家放个假,过阵子我还得去你家找你哥哥和娘亲说些事。”
陆时疑惑:“找他们有、有什么事?我娘前几日托、托陈大哥捎了句话,说让我有时间回、回家看看,到时我们一起去吧?”
琳琅点头:“行啊,好歹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买些好吃的好喝的孝敬孝敬你娘。”
陆时咧嘴笑:“是,四九快过了,除夕夜马、马上到了。”
琳琅一怔,居然快除夕了,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快一年了。
陆时大概猜到琳琅最近和陆家发生了什么,小心问道:“姐姐,要不今年去、去我家过年吧?”
琳琅摇头:“你们一家其乐融融,我去做什么?”
陆时急忙道:“在我心里,你也、也是我的家人!”
琳琅乐道:“知道了,你在我心里,也是跟我的家人一样的。只是今年我另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陆时这才作罢,将剥好的一捧花生仁推到琳琅跟前:“姐姐,你吃。”
琳琅想起当初穷得叮当响,两人趴在墙头,陆时给她剥烤栗子的场景,陆时这给人剥壳的习惯一直没变,琳琅简直快被他逗死:“不吃,剥壳的东西就该边剥边吃才有乐趣,别人剥好了吃有什么趣味?”
陆时委屈巴巴:“好吧,我以为你舍、舍不得吃,一直剥给陆年……”“
陆年正在纸上画着什么,闻言急忙抬起头:“娘亲,我不吃了。”
琳琅捏捏这个的耳朵,拍拍那个的脸蛋:“吃你们的吧,咱们家还不至于吃不起这几粒花生米。”
琳琅拍拍手上的花生屑,站起身道:“你们继续坐这烤火,我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这几日胃口不大好,总想吃些味道重些的菜。”
话音刚落,就见店里进来一伙人,琳琅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刘盛的独生子—刘勋。
那刘勋前阵子已来过一次,当时琳琅正好去给福安堂送东西,便没有碰上,琳琅跟这人打过照面,知道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急忙低下头准备躲开。
可她实在运气不好,刘勋此时正好转身,抬眼便看见了那个让他心里惦记了好一阵子的倩影。
刘勋今日来本是有事要干,他爹刘盛自上次在畅香阁被琳琅和陆川合起伙来一顿挤兑,心里着实窝了好大一口气,刘勋见他爹这样,就自告奋勇要去给他爹出头。
刘盛深知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提醒他别给他惹事生非,可刘勋要是能听他老子的话,那就不是秀水镇数一数二的纨绔了。他当即呼朋引伴,撸起袖子,叫了一帮子狐朋狗友打算要给这什么劳什子畅香阁来一点颜色瞧瞧。
结果还没进门,这群人里的一大半就已经叛变:“刘兄,这酒楼传出的香味甚是奇特,不如先吃了再说?”众人一呼百应,待那喷香滑嫩的羊肉一入口,当即忘了要来干什么,吃得那叫一个忘乎所以。
待刘勋喝得醉醺醺地往那温柔乡里一靠,早就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