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陆明,陆川和琳琅走后,他还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万没想到人家陆川不仅不是来蹭饭的,还是来尽地主之谊的。
陆川那妾室确有本事,这么大的酒楼说开就开,陆明简直嫉恨的牙痒,他早听说陆家一家都搬到了镇上,村民们议论纷纷,皆道陆川怕是叫人招作上门做女婿了。
只是这女婿还拖家带口地上门,怕是要不了几日就要叫人赶出来,就算没赶出来,也是给人做低伏小,日子定不会好过。
前几日在街上见到陆川搬东西,他心里高兴不已,简直幸灾乐祸到了极点。
村民们传的果然是真的,陆川甚至比传言中过的更加不堪,不但没能从此飞上枝头,还被逼得出来做苦力,想来也是为了面子,所以宁可在镇上累死累活,也不愿回去让人笑话。
如果他一直以为陆川过着好日子,尽管心里会嫉恨,还不至于如此这般油煎一样的难受,原来他自以为是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为了凑出来这里吃饭的红包,这一个月都不敢回家,生怕父母跟他要钱,结果却成了一场笑话。
陆明这才注意到陆川穿的衣服料子似是织锦做的,手腕处的束袖估计都抵得上他这一身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明白明明一年前自己还是陆家村年轻一辈里人人艳羡的一个,怎么短短一年不到,就被他原先看都不想看一眼的陆川狠狠甩在了脑后。
他这才意识到,他和陆川,已经注定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吴掌柜见陆明定定站在大堂中央发愣,已有不少人问他那人是谁,他心生烦闷,心想早知道就不叫他来了,小地方出来的果然没见过世面,还说他和陆川是同乡,人陆川什么样的,这陆明又是什么样的。
转眼宴席将散,那陆明心中烦闷,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转眼便喝了个烂醉如泥,吴掌柜忙着送人,一时没空管他,他便自己在那酒桌上趴着。
陆川送完人回来,见状叫了店里的伙计,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伙计点点头,悄声道:“东家放心,定给你办好。”
……
吴睿达在畅香阁办酒席的事逐渐在圈子里传开,原因无他,因着天香楼近来生意确实跟以前比差了些,掌柜的为了拉拢客户,便没有收吴睿达的订金,结果在前几天被告知,酒席取消了。
原也不算什么大事,天香楼开业这么长时间以来,这种事也没少发生,左右最近客流量不大,也没有影响他们接别人的单。
但那吴睿达请的人里不少都是秀水镇商圈里的,这些人中不乏第一次来吃火锅的,一时对这种新式美食赞不绝口,于是吴掌柜在畅香阁给儿子办满月的事情就这么在圈子里传了开来。
这事就渐渐传入了刘盛的耳中,畅香阁初开之际,他也不是没有耳闻,但也没有太当回事。
天香楼的厨子是他在京城花高价请的,这朱大厨在京城就颇有名气,原本是断断请不过来的,也是凑巧,那大厨老家就在秀水镇下辖的村庄里,本就存了几分落叶归根的心思,于是在刘盛的一再邀请之下便跟他回了秀水镇。
朱大厨来到秀水镇后,果然不枉费刘盛花了那么大心思将他挖来,天香楼迅速在秀水镇的一众酒楼中崛起,没过多长时日,几乎过半的酒楼被挤垮倒闭,刘盛原本在秀水镇商会每况愈下的地位也有了缓和的趋势。
别看秀水镇只是一个镇,但却一点也不小,因为紧邻秀水河而得名。镇上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因着航运的缘故,外边来的舶来品在这里并不少见,是个包容性较强的地方,人员流动性也大,因此天香楼的营业额十分可观。
初闻东大街开了家新酒楼,正是在倒闭的钱家酒楼原址上开的,刘盛心里嗤笑,只当又是哪个有钱的倒霉蛋送钱来了。
天香楼初时客流减少并没有很明显,掌柜的也只当是淡季影响,直到月底盘账,收入比上个月整整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他才意识到了危机,急忙上报给了刘盛。
如今天香楼就是刘家的摇钱树,刘盛听到后自然十分重视,几乎立刻就派人前去调查,下人回来禀报,说是近来镇上新开的酒楼饭馆中,有一家名为畅香阁的,背后东家正是刘家的死对头张家,且酒楼顾客不少,甚至隐隐有赶超天香楼的势头。
刘盛一听大为光火,这张家在糕点铺上抢他生意也就罢了,如今连餐食上也要分掉一杯羹,他正上火,又传来了吴睿达之事,新仇加上旧恨,他恨不得立即冲上门将那畅香阁大门砸了。
刘盛毕竟在商场沉浮多年,不是刚出来混的愣头小子,决定先摸清这畅香阁的底细才好抓住把柄,于是,挑了个日子上门吃饭去了。
这日,陆川不在,只有琳琅一个人守在酒楼,那刘盛只带了一名小厮进来,琳琅只当他是普通顾客,也没多加关注。
她在那里教陆时识字,陆时并非目不识丁,陆川读过两年书,因此也曾教过陆时识得两个字,可能正因为他口齿不好,反而在读书识字方面能更加专注,琳琅教他认识些简单的常用字,他看了两遍就能记住。
那刘盛从进门就闻到一股别样的浓郁香味,他早年也曾走南闯北多年,确信从没闻过这等味道,不由心里一咯噔,看来这畅香阁能够吸引食客绝非偶然,张家这回确实是找到了大厨。
他意欲溜进伙房查看,可也清楚但凡开饭馆的,几乎都对厨房重地严防死守,生怕秘方被人偷学了去,且那畅香阁伙计们在伙房处来来往往,更加不好进去,只得按捺住,打算寻机再潜进去。
跑堂的将他迎进一楼半包,他见那菜单上净是些土豆白菜羊肉之类的食材名,死活找不见一道菜名,奇道:“你们家的酒楼怎得菜单上全是食材,不见菜名?”
伙计接待了这么久的食客,早已对这问题习以为常:“这位老爷是第一次来吧,我们家就是这样的,您只需点上要吃的食材,等锅端上来,您自己煮便可。”
刘盛嗤笑:“谁家酒楼吃饭是让食客自己煮着吃的?那若是遇上像我这般不会做饭的食客,还吃不得你家的饭了?!你们该不会是仗着店大便欺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