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语气缓和:“有什么进屋说,做过的事我自会交代清楚,没做过的事我也不会认。”
陆母冷静下来,过来帮着从牛车上往下卸东西。
母子俩坐在堂屋,面面相觑。
陆川:“说吧,我不在这些天,村里又有什么关于我的新传闻了?”
陆母叹了口气:“那村长家的陆明,说是看见你在城里勾搭上了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现在村里都在戳我们老陆家的脊梁骨,说你……”
“说我什么?”
陆母支吾:“说你……抛弃糟糠之妻,欺负林琅没有娘家人撑腰,是陆家村陈世美……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要说这这时候的男子三妻四妾本不算什么,只是陆川才成亲没过多久就出了这档子事,且据陆明所说,陆川攀上的还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人家大小姐能看上你一个成过亲的乡下人?
想来定是陆川哄骗得来的,那林二姑娘孤苦无依,本就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回来的,前阵子还传言陆川对这病秧子媳妇疼爱有加,这才好了没多久就惨遭新婚夫婿抛弃,指不定现如今连命都没了,也就更加让件事染上了几分跌宕起伏的戏剧色彩,村民们在斥骂陆川之余唏嘘女子遇人不淑的下场该是如何凄凉,恨不得指着当事人的脸骂,好衬出自己的良善来。
陆川冷笑:“林琅被林家抛弃,咱们家收留她的时候,没见谁说我陆川做了件好事,人人还道我陆川站不起来,被林家这么骑到头上还收留人家女儿,现在不过是听了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倒是都跑过来充好人了,简直可笑至极!”
陆母见陆川动了肝火:“儿子,那些事你没做吧?”
陆川按按眉心:“我如何能做出那种事?陆明为何要这么说?前几日我还与和他在集上见过一面,当时林琅就在我身旁。”
陆母到底是愿意相信自己儿子的,她气道:“这陆明与咱家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要往你身上泼这么脏的水?闹得我这几天被人骂得连门都不敢出!”
“不行!”陆母越想越气:“我得找他对质去,我儿清清白白,岂能让他这般污蔑?!”
“罢了!”陆川拉住她,“陆明今天应当在镇上,你去了也是打嘴仗,别人不信,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没用,再说身正不怕影子邪,空穴来风的事,不用多久就也就散了。”
陆母气急,可家里现在到底还是陆川说了算,她也不敢在儿子气头上生事,想着等陆川走了再去村长家说道说道。
陆川看他娘那样子,岂能不知道他娘在想什么,“别想着等我走了去村长家生事,我们都在镇上,家里就你一个妇人,你就在家消停过日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一个人怎么办?”
陆母撇嘴,心想能出什么事?但到底也不敢再做什么。
陆川想着,虽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母亲还要在村里生活,此谣言一日不澄清,终归是有损名声,母亲又是个急性子,天天被人戳脊梁,难保不出什么事。等过一阵天气回暖,把琳琅带回家一趟,想必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念着琳琅的不只有陆母,陆时听见陆家院里动静,赶紧爬上墙头,却只见陆川一人在那套着牛车,他欣喜道:“陆川哥,你、你买了牛、牛车啊?”
陆川见是陆时,从兜里掏出一袋纸包递给他:“正要找你去呢,牛车不是我的,东家那里暂借的。”
陆时将纸包小心打开,欣喜道:“这是什、什么?”
“这是蛋糕,特地给你带的。”
“蛋、蛋糕?”陆时轻轻捻起一块放进嘴里,眼睛顿时睁大:“真、真好吃!”
陆川见他喜欢,捋了捋他翘起来的一根头发:“喜欢就好,这是林琅特地让我给你带的。”
听到这是林琅让带的,陆时更加高兴:“林琅她、她回来了吗?”
陆川知道他爱趴到墙头找林琅说话,便道:“现在太冷了,她身子不好,来回跑容易生病,等天暖和了就可以回来了。”
陆时有些失落,林琅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最有趣的一个人,从来不会因为他的结巴取笑他,而且还知道好多有趣的事情,他最喜欢和她聊天了。可惜自一个多月前,他就再没见过她了,听陆大娘说,她和陆川到城里赚钱去了。
于是,他没事干的时候就会注意陆家这边的动静,听声音判断陆川他们回来了没有,可惜这次回来的只有陆川一个人。
……
这日,陆川正盯着琳琅喝药,这小病秧子平时也不算娇气,偏偏喝个药就磨人的很。
琳琅也委屈,她实在喝不下这苦兮兮的中药汁,一口下去苦味简直能从舌根麻到天灵盖,偏偏每次陆川一熬就是一大碗。她觉得这么长此以往地灌下去,她还没病死,就得先折寿十年。
陆川见她每次喝完药,都是一副精神恍惚生无可恋的样子,就上街给她买了一大袋酸酸甜甜的胭脂果,琳琅对喝药这事这才没再那么抵触。
琳琅才将药汁一口气咽下,外头忽的传来一声喊:“陆川,快出来,你家里出事了!”
琳琅心里一慌,差点把刚咽下的药汁吐出去,还是陆川眼疾手快,一颗蜜饯塞了进去,才将将止了吐。
陆川也慌,见琳琅总算是把药喝完,就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陈大见陆川出来,拉住他:“快!你家出事了,你娘叫我赶紧把你找回去!”陆川转头想跟琳琅嘱咐两句,琳琅就已收拾好自己:“陆大哥,我跟你一起回去,早上做的那些下午也够卖了,铺子里应当是没什么事的。”
陆川想起什么:“好,那我们一同回去。”
陈大又一次走在了吃瓜第一线,路上他那双眼睛时不时就往琳琅身上转悠,又害怕陆川看见,活生生把一双眼珠子转成了两只陀螺。
陆川今天没工夫搭理他,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就说是他娘跑到他家托他去镇上的张家问路,找到陆川让他赶紧回家。
牛车刚到村口,果不其然又碰上几个在村口磕牙撩闲的村民,他们远远看着陈大驾着牛车跑来,车上坐着陆川和一位貌美女子,女子正和陆川说着什么,并未注意到这些齐齐钉在她身上的目光。
牛车匆匆驶过,村口可炸开了锅。
“陆川平日里看着闷不吭声,确实是有点本事。”陆二苟艳羡道。
他媳妇呸他一脸:“呸!这女子也就是不知道他们陆家那些个污糟事,他倒是心大,不藏着掖着点,还敢往家领。”
二苟不服气:“就算被发现,陆川这小子能把这样的美人吃到嘴里,也是值了!”
二苟媳妇一个手饼子刮过去:“好你个陆二苟,老娘还没死呢,你倒是先惦记上了!你当我也是那没娘家撑腰的病秧子?!”
陆二苟被媳妇一个嘴巴子差点扇懵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色心上头竟把真心话秃噜了出去,在这么多人跟前被媳妇打,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扯住他媳妇头发就骂:“你个疯婆娘,找死是不是,敢跟老子动手?”一时间,打架的拉架的,闹哄哄在村口乱成一团。
……
陆川跟琳琅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门里传出一阵女子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疾步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