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店后,店家见这两人衣着朴素便不大热情,陆川却进来就往店里料子最好价格最贵的衣裳走去,指着两套嫩色的裙装:“掌柜的,将这两套取下来看看。”
掌柜虽然不大情愿,但他开店多年,断没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于是赔笑道:“客官,这两套都是店里料子最好的衣裳,价格也高,您要不要再看看旁边那两套,虽然价格低些,但料子也很不错。”
琳琅目光刚转向旁边的衣服,陆川却道:“你取下来让她试试,若是合适我们便买了。”
掌柜心道果然凡事不能看表面,麻利地将衣服取下来将琳琅请进更衣间:“姑娘里边请,里面有凳子可坐。进去慢慢换。”
琳琅还没反应过来,在陆川和掌柜的一番操作之下,人已经进了更衣室。她不想买这么贵的,但怕不换的话陆川不高兴,只好先换上,打算出去后借口不好看再脱下来。
她刚打开门,外面忽的一静。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眼前的姑娘虽不施粉黛,头发仅用发带随意挽起,但是五官精致,杏眼微微,琼鼻樱唇,着一身粉紫衣衫,不像是衣服衬人,倒是人衬得衣裳更上了一层档次。
陆川一时看愣了,琳琅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不好看吧,我这就进去换回来。”
掌柜的一听,不乐意了:“好看啊,怎么不好看?夫人,这身衣服可太适合您了!”
这时旁边一位女子开口道:“掌柜的,这件衣服你家还有吗?”
琳琅撇撇嘴,正要进去将衣服脱下,陆川已回过神来:“掌柜的,麻烦把那套也包起来,总共多少?”
掌柜喜笑颜开,算盘打得啪啪响:“好嘞,客官稍等,总共一两零三百二十文,给您抹个零头,我再给您送两条手帕!”
琳琅将陆川拉到一旁,悄声说道:“这也太贵了些,咱们刚刚挣上钱,买这么贵的干嘛呀?”
陆川哄到:“这衣裳适合你,也值这个价。你这个岁数的姑娘,本就该好好打扮打扮。”
琳琅还欲再说,陆川急忙转移话题:“掌柜的,包好了吗?”
琳琅:……
陆川又带琳琅去吃了碗鸡丝馄饨,两人正在街上闲逛,陆川打算给家里添些东西,过几天带回村里去,想想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还没回家看看。
忽听身后有人叫他,转头一看,见是那村长家在城里做账房先生的儿子陆明。
陆明跑到跟前跟他打招呼:“真是你?我远远看着还不大敢认,听村里人都说你也来镇上找活了?”
陆川笑笑:“是,已来了一个多月了。”
陆明道:“你在哪里干活?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过来找我?”
陆明是陆家村第一个来镇上挣钱的人,因着以前他老爹送他到私塾读了几年书,开了蒙识了字,又靠着关系在镇上找了个账房的工作,算是村里这一辈中最出息的一个了。
他当时听家中老娘念叨这事时心里还颇为不屑,心想就陆川那只会打猎种地的山野村夫能在镇里找上什么活,顶多也就是码头上扛大包的,那钱是那么好挣的,过不了多久就得灰溜溜地回去。
他招呼陆川,也是存了些炫耀的心思在里面的。
陆川正要回答,就听琳琅在不远处喊他:“陆大哥,糖人做好了,你快过来付钱……”原来是小病秧子看见有个吹糖人的老人,立时对这现代已不多见的民间手工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站旁边看了许久,实在不好意思光看不买,便让吹糖人的老人做了个最便宜的,一摸兜里比脸还干净,只好喊陆川过来结账。
陆川跟陆明挥挥手:“改日得空我过去找你,我家娘子喊我,就先走了。”
陆明见陆川匆匆跑到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身边,从兜里掏出钱付给那吹糖人的。那女子接过糖人笑得明媚,正笑着冲陆川说着什么,陆川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两人举止亲密,那女子面容姣好,穿着不俗,不像是村里的女子,倒像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
陆川娶了林家的病秧子这事陆明是知道的,但他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女子往那个病秧子身上想,心想那可怜的林二姑娘终究是被抛弃了,这陆川看起来忠厚老实,却是个有本事的,才到城里月余,就勾搭上了城里哪家的小姐,心里一时嫉恨不已。
倒不怪陆明会这么想,陆川把琳琅看得紧,再加上天气尚冷,她这身子不比旁人,琳琅自己也怕再得个伤风感冒的,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丢了。所以琳琅自来到陆家,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什么人见过她。
陆川对陆明的心理活动浑然不知,心情颇好地跟着琳琅继续逛去了。
几日后,陆川向李掌柜借了牛车带上东西回了趟陆家村,丝毫不知村里他的谣言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他从村口进去,就见路上看见他的村民神情诡异,他倒没多想,反正自琳琅来到他家,他家的风言风语就没少过。直到隐隐听到身后窃窃私语:“怪不得……连牛车都有了……”
他转头去看,那些人又立马闭嘴。
他也懒得理,径直驾车回家。下车后见母亲脸色阴沉,看见他后脸色变得更差:“林琅呢?”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村里那些妇人又说什么惹你生气了?”陆川没放心上,边说便往下提东西。
陆母不答,声音更大:“我问你林琅呢?”
陆川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林琅不是在镇上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母:“在镇上?你怎么不带她回来?”
陆川回道:“天气还冷着,我怕她路上着凉再染了寒症,再说店里还有事,我一会就走了,没必要让她跟着来回跑一趟。”
陆母冷笑:“是怕她生病,还是怕她回来说什么?”
一来二去陆川也有点恼了:“你到底怎么了?林琅能说什么?我怎么没发现你以前这么惦记她,才多长时间没见就急成这样?”
陆母大怒:“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陆川,我竟没想到从我肚里爬出的是你这么个东西!你们走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我让你们去镇上是好好过日子,不是让你去勾三搭四!”
陆川也有了火气,生音也大了起来:“我怎么就勾三搭四了!我勾搭谁了?”
陆母见他这样,也对这些天听到的风言风语产生了动摇,她刚开始也是不信的,自己的儿子什么品性她还是知道的。
甚至还为此跟那嚼舌根的长舌妇大吵一架,可那谣言越传越广,说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是从村长家传出来的,不由得她不信。
陆母怒极,本想自己去镇上找陆川问清楚,可她毕竟一介妇人,也不知道陆川他们到底在哪家店铺做活,张家高门大户,她一个人也不敢进去。于是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险些自己把自己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