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城,郡守府,后院。
在一声声让人发热的喘息声、叫喊声中,刘武周最后长长出了口气,眯起眼睛。
许久后,他从床上起身披了衣服。身后床帐里,王仁恭的小妾鬓发散乱,脸颊酡红。
“我今日要走了,再晚些,那老家伙怕是要回来。”刘武周穿戴整齐,交代了一句,便要离开。
王仁恭的小妾却依依不舍,抱住刘武周粗壮的腰身问道:“郎君,那……那老家伙万一见疑可如何是好?”
刘武周捏着女人的脸蛋,笑吟吟道:“你若不说,我也不说,那老家伙天天忙着收受贿赂,哪里有时间理会我等?”
女人神情变得不太自然,眼神有些躲闪。
刘武周发现不太对劲,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对我居然敢有所隐瞒?”
女人吞咽了几次,随后小声道:“奴家……奴家已多时不来月事了……”
晴天霹雳一般,刘武周愣在了当场。
他知道,王仁恭最近迷上了两个新纳的小妾,已是多日不曾来女人这里,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他才能与女人鬼混。
可万一女人在这时候有了身孕,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该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自己刚刚成了王仁恭的心腹爱将,刚刚要升任要职。没准可以任一方鹰扬郎将的。
该死,怎么办?难不成要逃?
大好的前程在前,真不甘心啊……
刘武周颓然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女人开始着急,带着哭腔问道:“郎君,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刘武周的脸色先是急变,随后忽又变得平和。
逃?为什么要逃?
他回头看了看这个女人,肤若凝脂,面若桃花,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就只能归王仁恭老头子所有?
现在马邑城内饿死的人已经很多了,王仁恭还在忙着收受贿赂,自己已是他麾下第一骁将,那些兵卒见自己的机会多过见这位太守……
刘武周忽然定了主意,他重新坐回窗边,揽过女人的肩膀,随后笑道:“这有何难?莫慌、莫急,事已至此,何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女人愣了愣,开始感到害怕。
刘武周却不觉得怎样,他另一只手从女人的衣襟中伸了进去,一边摩挲着揉捏着,一边似在自言自语般说着话:“这王仁恭早年打仗确实厉害,可现在多久没骑过马了,哪里还有什么本事?
“对打突厥还是靠我。没错,他老了,已经舞不动槊,骑不得马。
“只要他一死,这郡中谁会反对?谁敢反对?
“是啊……只要弄死他,弄死他,这马邑大郡可就该姓刘了。对啊,我早怎么没有想到?”
女人已不敢出声,她被刘武周揽在怀里,却已然瑟瑟发抖。而刘武周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捏着她肩膀的手掌已是越来越用力。
忽然,刘武周冷笑一声,在惊呼声中一把将女人翻倒按在榻上,他褪去裤子重又压了上去……
当晚,一间烛火昏黄的小屋里,刘武周召集张万岁等郡中豪杰密谋。
他扫视着众人,低声道:“今百姓饥馑,僵尸满道,王府君闭仓不赈恤,岂能为民之父母?”
屋里,十余个粗壮汉子或站或坐,脸色都不好看。这些人说是豪侠,可往往不过是产业稀薄的城中百姓。
城中日子一天难过一天,突厥在不断骚扰寇边,南边的商旅越来越少。可马邑郡城乃至诸县的府库却都是满的。
那些仓库甚至已经新粮压了旧粮,不少粮食已然烂了。可这些官吏仍旧对百姓的困苦视而不见。百业萧条,便是薄有产业的人家也终究要败落下来,没谁能够例外。
正如刘武周所言,整个马邑郡城从上到下,现在都在忍耐着。
只是没人敢去挑起那杆旗而已。
刘武周将所有人的脸色收入眼中,随后他笑了笑,低声对众人说道:“壮士岂能坐待沟壑!今仓粟烂积,谁能与我共取之?”
与坐人等尽皆变了脸色,在他们的眼睛里,一股光芒变得比烛火还要明亮。
翌日,在王仁恭坐堂问事时,刘武周当堂拔出了宝剑。
这位战高丽时的凶悍勇将此时反应却显得无比迟钝,直到那把刀刺入他的心口,他才不可置信般叫出了声音。
郡衙的侍卫们闻声赶来,数十把兵器对准了刘武周。
刘武周一手拎着王仁恭的脑袋,一手拎着自己的宝剑,沿着那条鲜血滴成的路。他堂而皇之走出了郡衙。无人敢动。
随后,刘武周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整个马邑郡传檄而定。收兵万余人。
刘武周自任太守,联络突厥。突厥始毕可汗随后封刘武周为定杨天子,再度于大隋北疆楔入了一颗钉子。
一番酣畅淋漓的政变,整个马邑郡几乎上下一心,大家似都很满意。只是远在数百里外的晋阳城,李渊开始感到为难。
这刘武周突然变乱,居然还联络了突厥,离晋阳可太近了些,足可谓“变生肘腋”。
李渊第一时间联络相邻的雁门郡,郡丞陈孝意与虎贲郎将王智辩响应,发兵共讨刘武周。
若是刘武周仅做叛乱,倒也还罢了。他居然敢称天子。那四周官吏便不得不来打他。
雁门郡乃是大郡,王智辩手中更有数千府兵精锐。刘武周不敢迎战,几番对峙后退守桑干镇,随后被大隋官军包围。
不论从哪里看,这似乎都将成为一场可笑的政变。这位定扬天子马上就要成为这个荒唐政权的“亡国之君”。
就在大隋官军准备一举将刘武周剿灭时,北方突厥突然派兵南下。
滚滚铁蹄之下,官军在桑干镇的包围土崩瓦解。刘武周与突厥的合力围剿,官军大败。
王智辩被阵斩,陈孝意只身逃遁,还归雁门。随后,刘武周袭破楼烦郡,进取汾阳宫。
宫城内数千美貌宫女、美人均被刘武周截获,他一人未留,全都送给了突厥始毕可汗。投桃报李,始毕可汗回馈给了刘武周极为重要的战马,自此,刘武周这位定扬天子兵势益振,又攻陷定襄,终于站住了脚。
与梁师都一样,突厥赐给刘武周狼头大纛。刘武周正式即了皇帝位,改元天兴。随后引兵围了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