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授朝另外一名驾车士兵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瞧见了吧,世子喊我的名字喊得多么顺口,对么自然。
另外一名士兵不禁对秦授肃然起敬,认为果然就像秦授在路上跟自己吹嘘的一般,他和世子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毕竟李盛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能被他记住名字已经是莫大的荣宠了。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是个喽啰,秦授刻意的理了理衣服,昂首阔步的走向了酒坊。
“店家,来两坛美人酿!”
屋内光线阴暗,无人应声。
秦授走到门前,探了探头:“店家......”
一声闷响,秦授的身体连连后退,待站稳时,一只眼睛已是青紫。
不远处的李盛看破不说破:“怎么回事?”
秦授不愿承认自己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强壮镇定道:“世子息怒,小的不小心磕到了门框上,我这就去把酒拿出来。”
不过这一次,秦授长了记性,提前把一只手搭在了腰间佩刀之上,捻手捻脚的走进屋内。
然后又是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秦授连人带刀飞了出来。
李盛强忍笑意:“又磕着脑袋了?”
秦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又羞又怒。
他在军中虽然官职不高,但自幼也算是养尊处优,父亲和叔叔都是最早随着镇北王起事的那一批,这点资本也是他素来狂傲的资本。
平日和一群军中败类花天酒地,欺凌弱小,如今却被一个卖酒的打了,这口气你让他怎么忍?
秦授当即冲另一名士兵招了招手,直接亮出腰间长刀,要给这不识抬举的掌柜一点颜色看看。
但为了师出有名,秦授在冲进酒坊之前,还不忘喊了句冠冕堂皇的话。
“大胆刁民,竟然殴打本将,殊不知你这打的可是镇北王世子的脸?”
李盛渐渐皱起眉头。
心想这货就是被人打死也不亏。
平白无故的,你扯我做什么?
生怕千灯集的人不知道自己来了?
酒坊内传出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你说镇北王世子?”
秦授见状,以为自己的狐假虎威之计得逞,得意道:“正是我家世子。”
酒坊内的妇人道:“既是世子亲临,妇人我自当备下薄酒,以尽地主之谊,还请世子移步入内。”
李盛看了一眼柳如烟,抬腿就要进屋。
却被秦授叫住。
“世子且慢!这妇人好大的排场,世子驾临非但不出来跪迎,当真是不知死活,待小的先去教训她一番,好让她知道镇北王府不可辱!”
说到底,秦授还是怕李盛进去之后,自己这打白挨了。
这时,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剑藏锋闻到一阵酒香,情不自禁的咂了咂嘴,好心对秦授说道:“你不是她对手,还是算了吧。”
秦授回头望了剑藏锋一眼。
他并不认识剑藏锋。
只知道这是镇北王派来和李盛同行的,还以为他是镇北王府的一名老仆,一路上也算是颇为尊重。
但此刻这老头儿居然说自己不是一个妇人的对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秦授不要脸的吗?
秦授一直以为,镇北王命他和另外一名士兵驾车,是看上了他的武艺。
表面上让他做马夫,实际上是护卫李盛的安全。
所以他对剑藏锋再没了之前的尊敬:“我说这位老丈,你虽是王府的老人,但眼下这件事可关系着北境三十万军士的威严,你不懂这个我也不怪你,但你说我不是她的对手,我还就偏偏要向世子展示一下我的武艺!”
说着,秦授和那名小兵一起,再次冲向酒坊。
李盛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剑藏锋递了个眼色。
剑藏锋手指轻弹,一股凌空气劲打在后边那小兵身上,小兵立马身体僵硬,停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授一个人冲了上去。
这次他可没有前两次幸运,他刚刚跨过门槛,整个人就向后直挺挺倒了下去,再没了动静。
李盛上前看了秦授一眼,见他只是被打昏,便说道:“年轻人觉多,没事,诸位先散了吧。”
待一行人走进酒坊,围观的百姓这才开始议论。
“看来镇北王之威果真名不虚传,连林掌柜都忌惮三分。”
“是啊,以往想要进店的,哪个不是被打出来,可是今日听到镇北王的大名,就赶忙将世子迎了进去。”
“话说林掌柜这做的是什么生意?”
“......”
李盛还算懂些礼数,进门口四处寻找掌柜踪影。
但剑藏锋却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开封的酒,径直走了过去,抱起探子灌了几大口。
“确实好酒,就是劲道小了些。”
后厨的布帘掀开,一个蒙面的妇人走了出来:“我这美人酿入口平和,但后劲极大,老人家还是少喝一点的好。”
这“妇人”的声音极其好听,和柳如烟的魅惑不同,她这个就是单纯的好听。
如果出道的话,一定是人气歌星那种。
她虽蒙着脸,却看不出一点老态,腰肢纤细,前凸后翘,若不是提前代入了“妇人”这个形象,李盛绝对会认为这是个小姐姐。
剑藏锋盯着妇人打量了许久,还是没能看出她的身份,不禁问道:“这开店做买卖的,为何不让客人进来?”
妇人眨了眨眼:“几位不是进来了吗?”
剑藏锋冷笑道:“我看周围百姓,个个都对这酒坊惧怕不已,却不知是何故?”
妇人道:“老人家误会了,这酒坊乃是亡夫的家业,怎奈前些年镇上瘟疫横行,一家人只有我妇人我活了下来,那些好色之徒见妇人尚有几分姿色,便常常假借买酒之名对妇人言行轻薄,妇人只好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也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剑藏锋道:“你这话就不实在了,以你的身手,若想免去麻烦,只需杀一儆百便可,何须勇这荒唐的理由搪塞我们。”
妇人莞尔一笑:“老人家真是有趣,杀人难道不用偿命的吗?要知道大衍法度何其严明,我一介妇人,可不想惹上官司。”
“行,你是女人,你怎么说都对,反正我今日有酒就行,也懒得管闲事。”
剑藏锋看了一眼李盛,又把酒坛拎了起来。
妇人这才走到李盛面前,围着他端详了许久,不时点头:“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