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月和楚君澈说着话,他问她这两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她回答去孤儿院了。
“因为兆野哥的缘故吗?”他问。
江稚月嗯了一声。
“经常因为兆野哥的缘故,耽误学业吗?”楚君澈道:“成绩还是那么好,是不是在家里熬夜通宵补习。”
江稚月淡笑不语。
楚君澈努了努嘴,“我的成绩也不好,可以像帮助兆野哥一样帮助我吗?你按小时收费就行了,一个小时二十万够不够?”
他顶着一头棕色的小卷毛,一双狗狗眼发亮,满脸纯良。
江稚月无动于衷,摇头,“我还没这个资格,收取如此高昂的费用。”
潜台词就是拒绝了。
江稚月径直走向自已的座位,却忽然察觉到一道极为阴冷的目光,如毒蛇般的将她锁定。
她转头看去,顾兆野黑着脸,那目光跟淬了毒似的。
夏荔清讥讽,“有些人啊,真当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就能跨越阶级了,澈少爷性子单纯,就是最好的目标咯。”
“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底层有交集。”
赤裸裸的恶意扑面而来,大家都看到了江稚月和楚君澈说话,他们不关心谁先开的口,只觉得一个特招生和公学金字塔上的人扯上关系,这一幕格外刺眼。
就像一个属于他们的世界,强行融入了一个低贱的外来者,打破了平衡。
澈少爷性子单纯,看着乐天派,但他并不好接触,不是什么人都能搭上话的。
难不成看上江稚月了?
“和秦少在孤儿院偶遇,又和澈少爷搭话,真是水性杨花。”
“她不会是来华顿找男朋友的吧?”
“她和我们念一个班,谁不知道是沾了顾家的光。”
“在老师面前装好学生,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背地里就是来找男人的。”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这些话却委实难听。
江稚月反应平静,拿出课本,对照着笔记翻看。
她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窗外的风吹进来,黑色的长发温顺地垂在后背,恬静而姣好的面容,像是造物主的赋予。
独有的气质,清冷乖巧,又很温柔。
犹如一轮皎洁的白月。
楚君澈皱了皱眉,刚想澄清是他在教室门口见到江稚月主动搭话的。
顾兆野黑着脸,猛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
“砰——”一声,在喧嚣的教室里宛如炸雷。
他性子向来暴躁,踹了一脚还不够,倨傲的眉眼,俨然一副凶戾的表情,“吵死了,闭嘴。”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孙明宇舔了下唇,看了看江稚月,又看了看顾兆野,啧啧,“顾少爷好大的脾气。”
“你是不是觉得自已很聪明?”顾兆野反问。
孙明宇耸肩,笑道,“你的小女仆很漂亮。”
顾兆野眼里闪过一抹怒意,把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嘴角微微勾起,“漂亮的女人多了去。”
“这个是最漂亮的。”孙明宇戏谑道。
顾兆野瞧了眼,薄薄的阳光覆盖在少女的脸上,她握笔的姿势很专注,心无旁骛的学习。
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个晚上,她梨花带雨的看着他,叫他不要打碎她的梦想。
...
这一节课是国际经济贸易,张教授是个六十岁的老头,个子很高,面庞很瘦,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眼镜,穿着老式外套,精神矍铄。
他曾写过一本《历史上的十次货币战争》,一度轰动世界。
作为国际经济领域的权威学者,张教授格外偏爱优秀学生,他在台上讲课,底下的二代们睡觉也好,走神也好,他都不在乎。
整堂课都是和江稚月互动,叫江稚月站起来回答问题,江稚月也很配合的解答,句句都说到点子上,偶尔几个观点和张教授相驳论,也没有偏离主题。
下课后,张教授便把江稚月叫到了一旁,笑得一脸慈祥,“你刚才谈论的一些观点,我听着有些耳熟,你读过我的书?”
江稚月点头,“教授的著作,我都读过,您从兰登堡的局势和现状,剖析最符合兰登堡经济规律的制度,您认为贵族大规模的垄断阻碍了经济发展。”
这话说到张教授心里去了,因为他也是贵族出身,太熟悉贵族体系下的经济运作模式,他反对垄断,但人微言轻,只能把想法写在书里。
而在华顿公学的都是权贵阶级的子女,他们就算读懂了他的思想,也不会赞同他的理念,更别说和他探究问题。
“你和他们不一样。”张教授欣慰的道。
江稚月对上教授满是慈爱的视线,笑了一下,“教授写的好,让我深受启发。”
不,事实是她做过上层,也做过底层,明白二者之间的差别罢了。
“你认为国际主要经济学的观点是什么?”张教授道。
江稚月想了想,“劳资关系论,剩余价值论,资本流通领域和生产资料领域,不过兰登堡的法律不适用新贸易保护主义。”
张教授闻言,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一丝变了,“我的书里可没有涉及经济法的观点。”
江稚月抿唇,“这是我的总结,因为在大规模垄断资产的前提下,任何贸易经济保护主义都不适用于国情。”
楚君澈站在不远处,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什么,他看着少女扬唇笑了起来,谦卑的和教授探讨问题,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眉眼弯弯。
他忽然对白月光这个词,似乎有了一个形象化的概念。
“澈少爷。”突然有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要是喜欢,就上了呗,顶多赔点钱。”
楚君澈扭头看他,大块头不屑的笑道:“不就是个没钱没背景的臭丫头,之前我玩过的那些不也都装的清高,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结果还不是乖乖听话了。”
“您硬来,她还能跑得了?”
“听说她母亲还是个哑巴,没钱没背景没人脉,说句不好听的,报警都求助无门。”
楚君澈眼神意味不明,扬起了灿烂的笑,“我从来不欺负女孩子的。”
大块头,“那种欺负,不叫欺负,那叫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