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芷轻勾起嘴角,垂着眼默不作声。
倒是皇后瞧不惯谢清音这副傲相,先动了气,“你以为你还是县主?方才陛下已命人拟旨,褫夺你的封号了,你除了出身好一点,哪点还比人家强?”
欺负到高家头上来了,她还想美美地做县主?以为出身皇家,就可以肆意妄为?真当她高家没人了?
“褫夺封号?”谢清音只觉当头劈下一道惊雷,脸色顿时煞白。
她努力了多年,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封号与荣光,就这么没了?凭什么?
“陛下,我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你做了什么自已心里没点数吗?”皇帝已是很不耐烦。
到了他面前还敢装蒜,可见是一点悔意也无了。
谢清音杏眼圆睁道:“我什么都没做过,是闻芷跟罗员外串通起来诋毁我!”
“事到如今,还反咬别人?”皇后忍不住低斥出声,“闻芷已经与广陵侯断绝关系,主动退出成全你们了,你何必还争风吃醋,针对人家?”
争风吃醋?
谢清音向来最看不上后宅的妇人,就是因为她们看不到外面天地宽广,只知在四方墙角之内为个男人斗得死去活来。
如今自已竟被打成这类人,霎时比方才得知被夺了封号还愤怒。
“娘娘凭什么认定我是争风吃醋?我根本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皇后黛眉微挑,一时无言以对。
是不是争风吃醋且不论,但小肚鸡肠绝对是事实。
她那点心思,当谁瞧不出来呢?
“行了,”皇帝摆了摆手,一场闹剧闹了一天,也该收场了,“朕不想听你扯皮,跟闻芷赔了罪,回王府反省去。”
谢清音语气坚定道:“我没做过,我不认,更不可能赔罪。”
死不承认,看他们能拿她如何?
皇帝的解决手段很简单,也很粗暴,“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对比起薛盈盈跟罗绣锦,他真的已经够偏袒谢清音,奈何她实在不争气。
“陛下!你,你不能这样对我……”谢清音显见地慌了,见两个小太监过来押自已,更是怕得掌心冒汗。
皇帝皱眉:“朕给过你机会了。”
说罢又挥了下手,小太监扭住谢清音双臂,立即要往殿外拽。
谢清音顿时气势全消,慌张道:“我知错了,我愿意向闻芷赔罪!”
若要闻芷选,她宁愿让谢清音挨三十个板子。
说几句违心的话,不痛不痒的,顶多心里难受些,哪有让她身体难受上个把月来得实在?可惜皇帝还是下令让小太监放了人。
“我不该教唆罗员外闹事,”谢清音绞着手帕,扭扭捏捏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轻咬下唇,眶中带泪,好似委屈得不行,“请闻姑娘宽恕。”
闻芷冷笑道:“你连自已错在哪儿都没弄清楚,看来根本没有诚意。”
谢清音气得横眉竖眼,恨声道:“你别得寸进尺!”
“县主的赔罪我受用不起,”闻芷朝上首的帝后行了个礼,“陛下,皇后娘娘,民女先告退了。”
皇后颔首道:“天也晚了,本宫命宫人送你回去。”
说着叫进两个太监来,吩咐护送闻芷出宫。
皇帝冷眼盯了谢清音半晌,最后牙缝里只蹦出一个字:“滚。”
谢清音胸腔几乎被委屈与愤怒填满,垂着泪退出正殿,掩面小跑出了养居门。
从东华门出来,坐在车厢内,哭了一路。
贴身侍女在边上又是给她拭泪,又是轻声哄慰,也忙了一路。
“找几个人来,”快到王府时,谢清音收整好情绪,补了妆将脸上的憔悴遮盖住,咬牙切齿地吩咐道,“要腿脚快的,嘴皮子利索的,明日将‘闻芷勾引高国舅不成,反遭抛弃’的流言满城散播出去。”
她就是要闹得盛京城里人尽皆知,让闻芷被人们的唾沫淹死。
“是。”侍女点头应诺,端了茶递给她喝。
谢清音饮了几口润喉,随后靠到软枕上,阖目小憩。
约莫一炷香工夫,马车在沪阳王西角门前停下。
侍女小声唤道:“县主,到了。”
谢清音撩开眼皮,瞪了侍女一眼。
她都被褫夺封号了,还唤她县主?是不是故意羞辱她?
“奴婢失言。”侍女连忙跪下请罪。
谢清音哼了哼,起身下去。
不料刚探出半个身子,忽然咻的一下,一支羽箭自黑暗中疾飞而来,携着劲风从她头顶掠过,最后钉在马车上。
“保护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