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转瞬流出,淌湿了衣裳。
皇后惊叫了一声,身子一踉跄,险些倒地。
“闻芷……你不能、不可伤害陛下!”
“我也不想伤他,”闻芷拔出刀子,拿皇帝盖的被褥擦了擦上面的血,“只要你们不动,我就不动。”
太后脚下如灌了铅一般,重得再也动弹不得了。
但高傲如她,自然也不会做出认命的姿态,仍大声叫骂:“以为控制了皇城,就可以篡位成功?朝廷有几十万兵马,南衙还有几万禁军,全是忠于皇室的,你们笑不了几天!”
闻芷嗤声反驳:“忠于皇室,不等同忠于陛下,难道几十万兵马都来围攻皇城,营救一个不知是死是活且已经名不符实的天子不成?至于南衙,现在攻入皇宫的不就是南衙的人吗?”
其实皇室也未必忠,谁不是更忠于自身的利益呢?
早年谢迟曾先后在北衙与南衙当过统领,负责大内的守卫与京城的防务,这两处一直都有他的人。
这段时间,谢迟表面一直窝在王府,不问政事,实际上是在暗中为今日做准备。
“你……”太后身形一晃,脸色渐渐地白了。
她知道,闻芷说的是事实。
殿内变得一片死寂,外面时不时传来喊杀的声音,此间的这份寂静就更加令人心慌。
半个多时辰后,小太监跑来道:“闯、闯进来了!”
养居殿已被围住,一众侍卫有的投降,有的顽抗被杀,没多久,寝殿外面的侍卫也被换走。
又过去不一会儿,谢迟一身玄甲走了进来。
太后噌的一下弹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先帝让你辅国安邦,你却兴兵作乱,你对得起先帝吗?”
谢迟缓步走近,反问道:“先帝让你们善待皇室宗亲,你们可又做到了?”
皇帝刚登位时,太后明里暗里弄死了很多皇室中人,先帝五个儿子,除了老大残废不具威胁,逃过一劫外,全部被弄死。
“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人,就不用互相指责了。”谢迟说着手一摆,吩咐下去,“送太后回长乐宫,单独看押,皇后送回后宫,这里增派人手,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到各宫走动。”
眼下最紧要的,是将各处稳住,不出乱子。
于是,太后与皇后分别被带走,送了回去。
“你没事吧?”
闻芷与谢迟几乎同时询问对方,跟着又同时答了一句“没事”,愣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
虽说皇宫已暂时控制住,但仍有很多事情要去解决,外廷那边,谢迟也得赶紧过去安抚群臣,没有片刻松懈的时间。
“你先留在宫里吧,现在外面也还乱着,养居殿反而安全。”
闻芷答应:“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谢迟摇摇头:“暂时没有,我先去了。”
又交代了下面的人几句,转头离开了养居殿。
闻芷便真的仍旧待在宫里,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没有人再限制她的自由,她想出去便可以出去。
到了晚间,谢迟也没回过养居殿,闻芷知道外面要安顿的事情多,且有他忙的呢,因此也没在意。
回到原来的小院里,准备进屋歇息时,有个小太监过来唤她,低声说道:“闻姑娘,皇后娘娘说想见见你,你能不能去后宫一趟。”
这个时候还能找着人出来带话,可见皇后在宫里是很有德望的。
而对闻芷来说,皇后一直以来对她都很不错,于情于理皇后既然找来了,她都该去走一趟。
但是,不用等见到皇后,她也知道她要跟自已说什么。
无非就是请她帮忙照顾皇帝,劝长宣王不要杀他。
这个事她答应不了,莫说她压根不想开这个口,就是说了,谢迟也未必听她的。
“你去回皇后,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小太监点了点头,只得离开。
又过了两日,局势终于稳定了些,谢迟这才抽空来到养居殿,问闻芷皇帝的情况如何。
“还活着,不过再昏睡下去就难说了,”闻芷说着,不经意间瞥到谢迟右手有伤,绷带都脏了,一看就知很久没有处理的,遂拿了药品来,给他换药,“也是时候让他醒了吧?”
“嗯,”谢迟点头坐下,见她拿药和绷带来,忙说:“我这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闻芷瞥他一眼道:“现在看着不碍事,再耽误一两天下去,就有事了,小伤也不能忽视,我记得我对你说过的。”
谢迟牵唇轻笑,把手放到桌上,“是,我一时忘了。”
“你不是忘了,你就是不上心。”闻芷没好气地责备了两句,把脏污了的绷带解开。
果然,化脓了。
见她皱眉,谢迟解释说:“这两日太忙了,没顾得上料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闻芷好气又好笑,“辩解得倒挺快。”
这不是怕你动气吗?
谢迟凝视她的侧颜,心里这般说道。
“你打算怎么处置太后?”上了药,重新包扎的时候,闻芷忽然问。
对方不答反问:“你想怎么处置?”
闻芷抬眼看他,“我?我当然想她死了。”
“那就让她去死。”包扎完毕,谢迟握了握手掌,伤口微微地清凉,倒是不怎么疼了,嘴里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她是太后,对外怎么交代?”
“就说她悲愤自尽了,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谁又在乎她怎么死?”
闻芷坐下倒了茶来喝,思忖片刻,说:“还是不妥,别人不在意,刘家与廖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谢迟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两家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这两天里,他一边安抚群臣,一边主要就在铲除太后的党羽。
闻芷颇为诧异,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过几日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了,我把她交给你处置。”谢迟将她的手轻拢进掌中,一脸凝重地问,“你那天说要与我解除婚约的话,不作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