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与闻嶂见众人都站到了闻芷那边,指着他们母子骂,一时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是好,拿眼去看儿子。
闻嶂沉着脸低声道:“莫慌,即使闻芷脱罪,也没人能证明是咱们下了毒,何况还有长公主在背后撑腰,田大人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听言,宋氏才略略镇定了些。
“都别吵了!”
田修拍着惊堂木喊了几声,只觉头疼。
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若要放了闻芷,姑父那里没法交代,可要处置闻芷,眼下又缺了证据。
这时,闻芷开口道:“恳请大人,准许我给家父看看,人既然还活着,兴许还有得救,等他醒了,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田修也听说过她的神医之名,但并不认为她能把人救回来,因为升堂前太医说过,长定侯只还剩一口气,撑不过今天了。
闻嶂也有些慌了,忙出言制止:“大人切不可听她胡言,她分明是想趁机取父亲性命!”
“本官……”
“大人。”
有个小吏突然从后面转出来,凑到田修耳边低语道:“后面叫您过去一下。”
田修皱了皱眉,只得起身过去。
来到后堂,看见的却不止凉国公一人,还有一道端坐在上位的紫檀色身影。
他心头一跳,忙过去拜见:“参见王爷!”
凉国公此时是站着的,并不敢坐。
见田修进来,就一个劲给他使眼色,可惜田修也正慌乱,并没有看到。
“起来吧,”谢迟瞟过去,淡淡地说道,“你放着案子不审,突然间到后堂来做什么?是不是你姑父有话要嘱咐你啊?”
田修起了身,听他这么问,差点又跪回去。
“微臣只是被外面那些人吵得头疼,进来缓一缓。”
谢迟“哦”了一声,挑起眉又问:“那你姑父怎么在你后堂呢?可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他在。”
适才他已向凉国公问过话了,但这老奸巨猾的东西一句实话也没有。
“姑父是来旁听的,”田修战战兢兢地答道,“闻姑娘毕竟是姑父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忍心眼看着她受这牢狱之灾,所以过来说情。”
凉国公听他这么说,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谢迟似笑非笑地颔首:“原来是这样?凉国公倒不失为一位慈父,回头本王将你的善举说与闻芷听,她一定感动得很。”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凉国公抽了抽嘴角,背心里冒凉气。
“你现在就回去,”谢迟转而对田修道,“将此案审理完,闻芷有什么要求,都顺着她,本王对你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相信,没有凉国公与田修的刻意刁难,闻芷可以自已摆平此事。
凉国公有些不甘:“可闻芷万一没救活长定侯,反而把他治死了呢?何况闻淮虽改了口,也仍旧不能洗脱闻芷弑父的嫌疑。”
“你说什么?”谢迟面色一沉,“方才你侄子还说你是来说情的,你就是这么说的?”
“臣并无……”
“再敢往闻芷身上泼脏水,小心本王的剑不认人。”
长宣王身侧的茶几上放着把剑,田修一进来就瞧见了,这也是他慌张的原因,长宣王凶悍,动起怒来拔剑砍人也不是没可能。
“姑父,您就别管此事了,闻姑娘受了委屈,自有王爷为她做主。”
凉国公哪里还敢多言?多说一个字,连命也要不保了。
谢迟这才不搭理他,摆手命令田修,“去吧,本王在此候着。”
“是。”田修忙整了整衣裳,回到堂上。
坐下后,拍了拍惊堂木,对闻芷道:“你要医治令尊,本官让人把他抬到里面去再医吧。”
闻芷见他态度转变,心猜是谢迟到了,便说:“不用,就在此地,让堂外大家帮我做个见证,省得有人又说我做手脚。”
接着便要了一包针灸用的针和一些药材。
田修立即命小吏:“去取。”
“大人……”闻嶂见状要说话,被田修喝住:“本官没问你话,你嚷叫什么?想挨板子了?”
闻嶂连忙又缩回去,心中忐忑起来。
形势很不妙,宋氏掌心冒出冷汗,心神全乱了。
“嶂儿,怎么办?”
“慌什么?”闻嶂低斥道,“有长公主在,没人能动我。”
因对面不远就有家药铺,因此没多久,差役就拿了银针与药材来。
闻芷此时已给长定侯细细诊了脉,从他面上显露出来的症状推断出所中何毒,可以施针下药。
于是先写了两张方子,让人再去抓药,后将银针消毒,开始施针。
这种毒并不难解,难的是诊断,只要诊断无误,施救方式也无误,人很快就能醒。
“醒了!大人你看!”众人皆注视着长定侯,有个差役叫道,“真醒了嘿!”
见状,堂外众人也跟着吵嚷起来。
“真的醒了,眼睛都睁开了。”
“醒得还真快,那先前怎么就救不了呢?该不会毒真是这姑娘下的吧?”
“不可能,她自已下毒害自已吗?怎么可能这么蠢?”
“可能她也没料到会被继母发现,并告上公堂啊!”
田修起身下来,见长定侯果真苏醒,忙命人搬来座椅,扶他坐上。
长定侯此时神志还未彻底清晰,有些懵怔,正想问怎么回事,宋氏扑过来,哭叫道:“老爷!你终于醒了!把我吓死了!”
闻芷与闻淮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怎么了?”长定侯四下看了看,嗓子沙哑地问。
闻嶂抢步上前,说:“父亲是中毒了,我与母亲误以为是姐姐一气之下谋害了您,就告到了衙门,现在才知原来是一场误会。”
“误会?”闻芷出言反驳,“那你逼迫三弟诬陷我,也是出于误会?”
闻淮怒道:“你昨晚拿刀子胁迫我时,可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论姐姐有无可能给父亲下毒,到了公堂之上,都必须按这个意思说’,这可不是误会,是你们处心积虑,设局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