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愉连忙给母亲使眼色,低声劝道:“娘,您就少说两句吧,这是陛下钦定的,让人听了去,告您一个议论君上的罪,如何是好?”
老夫人哼了哼,绷着脸不说话了。
黄昏时分,天色将暮。
老夫人在沈继阳与沈继愉兄妹的陪同下,乘坐马车来到大理寺狱中,看望沈继安。
坐了半个多月的牢,沈继安已经蓬头垢面,十分狼狈,性情也渐渐变得狂躁,见人就骂,风度全无,半点也看不出是个豪门公子。
“你们终于来看我了!”看到家人,沈继安双手死死扒着牢门的铁栏,着急忙慌地问,“什么时候救我出去?这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老夫人泪眼汪汪,只顾捂着嘴哭。
沈继愉揽着母亲的肩,安慰了两句,对沈继安道:“你很快就能出去了,只不过暂时回不了家,陛下已经下旨,要你去北疆充军。”
“什么?充军?”沈继安骇然失色,瞪眼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我去充军?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大哥,你怎么不去陛下面前求情?你官做得这么大,难道连我都保不住吗?”
沈继阳叹道:“这个案子是陆东白经手的,我如何插得了手?原先陆东白要将你秋后处斩,如今改为发配,还是昭云郡主去陛下面前求来的,能保住一命已是万幸。”
“万幸?”沈继安没好气地哼了哼,“充军的又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夫人看两兄弟就要吵起来,忙止了哭声,说:“好了,这也不能怪你大哥,要不是他去找郡主帮忙,你现在就是死罪,保住命就好!你先去,我们会尽快想办法将你接回京城的。”
沈继安将头扭向另一边,默不吭声。
“明日我会派人多送些衣服银两和吃的来,你多保重。”沈继阳说完,带着母亲与妹妹离开了大牢。
回到广陵侯府,天已近三更。
老夫人在屋里又哭了一回,好容易才止住泪,又恨声骂道:“这都怪闻芷那个妒妇,若是她早肯答应去找窦老板帮忙,求大长公主出面救人,继安也不会沦落至此,那女人就是恶毒,恨上了继阳拿他没办法,便转头报复在继安身上。”
沈继阳闻言皱眉,正要说什么,听见老夫人又道:“继阳,你立即写休书,将那个女人赶出去!还有,派人去她那里守着,不准她带走一分钱财,我要看到她流落街头,过得比继安还惨!”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事不能做得太绝,传出去不好听。”沈继阳还是有些犹豫。
闻芷固然可恨,可他不能不仁不义,他又不是陈世美。
老夫人气哼哼道:“你之前不是还说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吗?说到底还是念旧情,一个大男人太心软不是好事!先前继安的事,我三番四次的求她帮忙,她就是不肯,再怎么说既安也是她的小叔子,她竟然能不管不顾,如此无情无义的女人,何必给她脸?”
“母亲,您也真是急昏了头了,”沈继阳摇头,眸中掠过一丝不屑,“居然去请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妇道人家帮忙,她哪里来这么大的脸能请动窦老板?窦老板一介商人,又哪里来这么大的脸请得动大长公主呢?这事原本就不可能办成,再者说,我与闻芷即将和离,已不是一家人,何必让她看笑话?以后沈家的事咱们自已处理,不必告诉外人。”
老夫人反驳道:“你有所不知,济春堂的窦老板跟大长公主是故交,很说得上话的,若当初他能出面,你三弟便有救了。”
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太天真了。
沈继阳如是腹诽。
“我不管,你现在就写休书,连夜把那个女人赶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她!”老夫人瞪着儿子,强硬地命令道。
“您冷静一点,”沈继阳有些无奈,“这不仅关系到咱们沈家的脸面,也关乎昭云郡主的名声,这个节骨眼儿上将闻芷休弃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她?您即便不为儿子着想,也该看郡主的面子,没必要为了一个闻芷去惹恼郡主。”
“这……”老夫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郡主确实不能得罪,她背后毕竟还有整个沪阳王府呢。
只是,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个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