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颂芝没有反应，年世兰（华妃）推了颂芝一把：“快去传太医呀！”
可这样的自欺欺人，便如同溪水上漂浮的泡沫，转瞬间就自行破碎。
“娘娘……”颂芝再次靠近，脖子上的龙华散了也顾不得。
华妃鲜少有哭得这样狼狈的时候，颂芝一向机灵，这会却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
年世兰（华妃）悲戚之色更浓：“柔嫔有了，富察贵人有了，莞贵人也有了。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就本宫生不了？”
“娘娘，您还年轻，迟早会有的。”颂芝手轻轻扶住华妃的腿。
年世兰（华妃）喃喃着，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哭还是笑：“本宫曾经有过，那是一个男孩。”转瞬又变成了凶狠的表情，“就是因为她……”
端妃从甄嬛那回去的时候，身子已经不好了，夜不能寐，正被吉祥一小勺一小勺喂着汤羹。
“娘娘，吃了药嘴发苦，这碗薏米甜羹润喉凝神，娘娘吃了便可睡了。”吉祥柔声道。
与此同时，华妃带着宫女太监已经闯了进来，行至门口。
看她那自然的样子，仿佛驾轻就熟。
“华妃娘娘驾到。”周宁海唱念声起。
吉祥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汤匙没拿稳，有一滴汤羹顺着端妃的唇角划过也顾不得，立刻起身迎上，跪地阻拦：“华妃娘娘。端娘娘已经睡下了，您要看望娘娘，请明日再来吧！”
便是平日，吉祥想拦也是徒劳，更何况今日华妃是抱着泄愤的目的来的，哪里是她能拦得住的？
“起开！”年世兰（华妃）咬牙道。
眼见着吉祥瑟缩着仍旧不动，华妃给了周宁海一个眼神，周宁海就上前一脚将吉祥踹开。
“看好人。”年世兰（华妃）一刻也等不了，带着颂芝就往里走，还不忘嘱咐周宁海。
“娘娘！娘娘……”吉祥被周宁海摁住，无法追过去，只得一声一声呼唤。
华妃进去的时候，端妃撑着病弱的身子端坐于床榻之上，与华妃对视。
华妃更是气急，不留余地的一巴掌就甩在了端妃的脸上，直让端妃狠狠偏过身子去，俯在床上。
可齐月宾（端妃）缓了一缓，又笑了：“多少年了，你每次发脾气闯到我宫里，都是这样的架势。”她语气中有嘲讽，也有自嘲。
“多少年了，只要想到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年世兰（华妃）面容狰狞。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这些年不都是这样的吗？”齐月宾（端妃）仍旧与华妃对视，即便脸色苍白，声音轻的易碎，也没有丝毫示弱。
年世兰（华妃）眯了眯眼睛：“我真恨，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闻言，齐月宾（端妃）大笑出声，仿佛听了极为有趣的事情，紧接着就呛咳了起来，半晌才平复：“我缠绵于病榻，生不如死，这难道不比杀了我还痛快？”
“就算你生不如死，也补不了我丧子之痛！皇上登基尊你为妃，与我平起平坐，还留你一条命，我怎能不恨？”年世兰（华妃）说着，情绪再次崩溃，“像你这种狠毒妇人，就应该做成人彘等死！”
“如果我真的是罪大恶极，皇上也不会留我苟活至今。”齐月宾（端妃）此刻的这番言语，既是在极力为自已辩解，试图洗脱那莫须有的罪名，亦是在隐晦地向华妃暗示，自已绝非是那个狠心谋害华妃子嗣的元凶。
虽然她也并不完全无辜。
然而，年世兰（华妃）偏偏就是那般愚钝，愣是听不出端妃话语之中的深意，依旧是满脸的愤恨，牙关紧咬，怒声喝道：“皇上信你，护着你，可是我死都不会信！那碗安胎药是你端给我的，整个王府里就你与世无争，我才信你两分。可是没想到你这么狠毒，竟下了药打下我的孩子！可怜我的孩子，那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竟活活断送在你的手里！”
说到此处，二人都流下泪来。
齐月宾（端妃）疲乏，侧着头抬眼看华妃：“当年你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的事情都加在我的头上，深夜闯进我的阁中，灌我喝下一壶红花。你固然惨死一子，可是我却再也不能够生育！”
“你不能生育又如何？我恨不得你永生永世都断子绝孙！”年世兰（华妃）咬牙切齿。
“如果你真有铁证，早就把我挫骨扬灰，何必还站在这里？”齐月宾（端妃）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华妃，讽刺她的无能，也讽刺她的愚蠢。
若说断子绝孙，她们二人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
不过是华妃有个让皇帝忌惮的兄长，所以用的是麝香，成日里龙精虎猛的。
而端妃却是被红花彻底伤了身子。
年世兰（华妃）一把抓住端妃的手腕：“只要你在这宫中一日，我断断不会放过你。”说完手一甩，叫端妃又是一个趔趄。
“你放不放过我，都无所谓呀。我也已经认命了，我折在你的手里。天色已晚，惊动了太后也是无益的。”齐月宾（端妃）又恢复了平静。
她是认命了，只认自已的命，却不认华妃的命，她要报仇。
“你以为我会怕？”年世兰（华妃）道。
齐月宾（端妃）却看出了她的色厉内荏，扯了唇道：“你当然会怕。太后知道了，皇上回来也就知道了。这些年你圣眷不断，你最怕的就是失去皇上的宠幸。你今儿这么一闹，无非就是柔嫔、富察贵人，还有莞贵人接连怀孕，你心生忌恨。你今天这么一闹，难道就不怕皇上怀疑，富察贵人小产，还有莞贵人受伤是你所为？哦，对了，还有柔嫔那几次。到时候，你大可以看看，皇上是以你为重，还是以皇家子嗣为重。”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甚至很多时候不是你自已，而是你的敌人。
年世兰（华妃）梗着脖子：“今日之事与我无关。”
“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看。就像你当年认定我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都不会放过我，也是一样的道理。”齐月宾（端妃）再次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