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坐在承乾殿暖阁的塌上同景帝对弈。
因天气闷热,景帝又不爱用冰块,所以殿中的窗户皆开着。
透过窗户,容予远远地便看到姜妧姎跟在孙德胜的身后朝承乾殿走了过来。
姜妧姎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软烟罗材质的齐胸襦裙,三千青丝也没有绾妇人发髻,只扎了个斜麻花辫置于胸前。
她头上罕见地没有戴金银玉石首饰,而是用了几根粉色飘带顺着发髻迎风飞舞着。
她本就皮肤白皙,如今有了身孕,似乎又胖了些,这一身俏皮的装扮让她看起来更像个水蜜桃团子,让人垂涎欲滴。
乍一见姜妧姎,容予的心漏跳一拍,心中止不住地欢呼雀跃。
鬼知道,这半个月他怎么过得!
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容予的唇角弯起了弧度,执黑棋的手也不像方才那般谨慎了。
“啪嗒~”
容予只顾看着远处娇滴滴的水蜜桃,下棋也开始心不在焉了,他随意地将棋子在棋盘间下了个位置。
似乎如果不是景帝拘着他在这下棋,他早已跑到姜妧姎身边去了。
都是过来人,景帝又如何不知他的小九九。
“咳咳咳……”景帝咳嗽了几下,暗示容予回神。
“下棋贵在静心,容予,你心已经不在棋局上了,今日就到这吧!”景帝将手中的白棋放回罐中。
容予收回黏在姜妧姎身上的视线,扫了眼棋盘,自已都忍不住笑了。
难怪陛下说他心不静,棋盘上,白子险胜,要知道姜妧姎来之前,黑子还呈压倒性的态势。
简而言之,他输了!
方才他还遥遥领先的棋局,因为姜妧姎的出现,下棋人的心不在焉,便逆转了棋面。
“陛下教训得是,是臣心智不坚!”容予坦然地承认了自已的恍神。
景帝了然地扫了眼窗外,开口问道,“待会姎儿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为人父,对惹女儿生气的罪魁祸首不严加惩治,反而还费劲心思帮罪魁祸首出主意。
这个事实让景帝有些心虚,待会在姎儿面前绝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地对容予的偏袒,景帝暗自想着。
“怎么做?”容予思索了番,“臣向姎儿解释清楚?”
容予没想过景帝这个问题,他觉得他和姎儿只是一场误会。
只要姎儿肯见他,把话说开了自然就和好了。
“解释?”
景帝拧着眉,不得不说容予在男女之事上,单纯地如同一张白纸。
“如你所说,你只是和姎儿拌了几句嘴,何至于姎儿至今不肯见你,你可想明白其中的症结?”景帝提示道。
以他对姎儿的了解,姎儿是面冷心热之人。
心热之人心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容予能让姎儿半个月不肯见他,可见是让姎儿委屈了。
“症结?”容予在唇齿间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追本溯源,吵架的事由不重要。可能你们只是由一桩小事起了争执,但能闹到近乎决裂的地步,已代表情绪积压到极限了。”
“也就是说解释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楚姎儿生气的缘由。”景帝言简意赅道。
“缘由?”容予思索着。
说话间,姜妧姎已跟着孙德胜进到殿内。
姜妧姎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父皇身侧的容予。
他瘦了,本就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更如雕刻般。脸色明显的不好,眼窝深陷,眼眶乌青,似乎几天几夜未合眼。
心脏扯着疼,可再想起那日他对她的雷霆之怒,姜妧姎的心又冷了下来。
她将视线移至桌案上摆放得厚厚的折子,克制着自已不往容予身上看!
“父皇,您找女儿?”
看着姎儿恨不得把折子盯出个洞来,也不愿多看容予一眼,景帝心知这气还没消。
“朕听闻你同容予闹别扭了?”景帝问道。
“女儿没同他闹,是他同女儿闹。”姜妧姎纠正道。
那日的争执,本来就是他挑起来的,凭什么都说她在跟他闹?
他要吵便吵,吵过了,再来几句甜言蜜语,她就要感恩戴德马不停蹄地原谅么?
凭什么?
似乎没料到姜妧姎这么说,景帝滞了一滞,他硬着头皮说道,“不管谁先起的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今日你便同容予回国公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