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将二人一个喻作高悬之月,一个喻作荼蘼之花。
她那时却觉得,有何好比的。
花开得再美,任何人都能随手折下。而悬月,却能独独为她低头。
“不愧是谢知聿的妹妹啊,这么冷静,话说当初,你还可能当成我的王妃呢。若此,今日我们就是夫妻,谢知聿就是我的大舅子了。你说说,要是你当年乖乖嫁给我,哪还会有这一出。”
指节看似怜惜地抬起女子小巧的下巴。
“当年,曾经我也是偷摸盯着谢小姐的一员,要是你嫁给我,我们说不定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呢。”
裴则安盯着她的双眸,语气中带着怀念。
谢知遥只能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逃生之机。
可惜她此刻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你为何要将我带到此处——我可从未得罪过你。”
谢知遥侧过头去提问道,试图从他的话语中找到线索。
“那你就要问问你那位好兄长了。”
裴则安本就娇柔的脸庞上绽放出阴森的笑意,唇色红得摄人。
“他同裴则熙一同夺本王皇位,抢本王女人,将本王贬到益州。甚至连母妃,都不见不得一面!你说这深仇大恨,自当如何报呢!”
当年二子夺权之时,谢知遥刚嫁至远离江陵的河东。
只知庆熙帝缠绵病榻了好一段日子,这才驾鹤西去,并将皇位传给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
没想到裴则安居然还能卷土重来,还拿她开刀!
“就凭你一个落败王爷,流放益州的落水狗也想杀兄篡位,自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谢知遥没忍住嘲讽道。
裴则安眉头一挑,笑道,“我是落水狗,那又如何?你可知你兄长到底得罪了多少人,野犬相聚,尚能同老虎有一战之力,你可明白。”
指腹暧昧地擦过谢知遥的脸颊,如同恶虫蜿蜒爬过一般。
“不过,今日,还有一位故人要同你相见,来人,将她带进来!”
一名仆从压上来一名女子,这仆从样貌显然并非元朝之人,服装风格也迥异于常人。
直到此刻,谢知遥总算知道他所说的野犬是谁了,他竟勾连了匈奴人!
看来裴则安是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了,这就代表着——她这个人质,处境极其危险。
那匈奴人手上拖着一名狼狈至极的女子,眼神涣散,衣裙上脏污不堪,还带着零星的血迹,正是苏妗玉。
“为何?!为何?!”苏妗玉挣扎着所剩不多的力气,突兀地向前扑过去,抓住裴则安的衣角,发问道。
裴则安的脸上满是厌恶,用靴子踢开她,冷嘲道。
“你还问我为何,见风使舵,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当年让你同我一起去。你非但不应,还奚落于我。怎么?只是同你说几句好话,便信了我。你觉着我可能原谅你吗?蠢货!皆是些捧高踩低的东西。”
只见一贯温柔小意的女人眼中射出森森寒光,状若癫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只是个靠着男主光环的废物,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谢知遥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裴则安也没耐心在这同她啰嗦,一记窝心脚将苏妗玉踢得昏厥过去。
“报告主子,江大人来了。”
就在此时,门口侍女进来报信。
记忆中总是畏手畏脚之人,头次如此气派。
身穿白绫红里的圆领袍,颈上挂着镶金福禄玉,配上那张精致如画的脸,活脱脱像哪个世家名门的公子。
“该死的,你竟敢叛国,我同谢知聿可待你不薄!”
谢知遥简直气冒三丈,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他一直埋伏在军中做匈奴的暗探。
“江公子,你终于来了。”裴则安双手一拱,微微俯身。
谢知遥听着这话,有些大跌眼镜。
裴则安哪里又有过同江景跃如此和颜悦色的模样。
她本以为,江景跃在其中充当的角色不过是一个传递消息的暗桩。
但从一贯自视甚高的裴则安表现来看,却似颇为敬畏江景跃一般。
“兄长命令,令你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必要拿下谢知聿的首级,以祭我父在天之灵!”
江景跃坐下,抿了口茶,气定神闲地道。
“那是自然,我同他之仇也可谓不共待天。”裴则安答道。
跪在堂中的谢知遥闻言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