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妹妹穿着相同布料的衣服。他也很喜欢帮她寻摸来颜色不同的蔻丹,再仔细给她涂抹上。他一直想给她亲手梳一次喜欢的发型,再听她骄傲地跟别人炫耀。
如果这些都无法继续做到的话,或许,就此死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人生走马灯似的闪现,最后只剩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蹲在家门口等他回家的女孩。
说着讨厌所有人,但她其实心底再多愁善感不过,尤其是在原氏去世后,随时害怕自己会被这个世界遗弃。
谢知遥是如何害怕孤单的人,他再知道不过了。
谢知聿不敢想象,出嫁之日,她会是怎样的心境。
无边无际的黑暗蓦地回笼,谢知聿睁开眼,对上一张格外严肃的脸。
“你是蠢货吗!那呼韩烈被十几个士兵保护着,你也敢冲上去!你不要命了!敌众我寡,如此浅显的道理,你难道不知?!”
竟这样还未死吗?谢知聿苦笑想到,他的记忆从马上坠落就断开了,根本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
似是看出来了他心中的疑惑,江景跃闷闷地道,“是蒋邵武,他从死人堆里将你背出来的。”
谢知聿眼前浮现出那个年纪尚幼的少年,总是憨厚地笑着,冒出点傻气,却很难让人讨厌。
“他无事吧?”
太久未使用过的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
“无事,只是力竭,晕过去了几天。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日子吗——”江景跃怒其不争道。
“他不该救我的。”谢知聿打断。
江景跃义愤填膺地刚要骂他,就对上那双了无生机的眸子。
他突然意识到,谢知聿并没说假话。
他从来就没想要活下来!
“你!”
音调很重,可江景跃却不知说些什么。说什么呢,振作起来?
太无用了,他当然知道其求死之由,可他不是谢知聿,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江景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被誉为京中第一君子的脸被死色完全占据。
“将军终于醒了,这是这段日子的急报!”
传报之人不懂两人正争执,插话道。
边儿去,没见你家将军不想活了吗!
江景跃满肚子气正没出撒,刚要冷喝一句,只见方才还求死之志的男人,挣扎着要坐起身。
江景跃忙不迭接过那垒信件,将他按了下去,“我的老天呀,你真不要命了,就这还敢乱动,伤口还没长好呢!”
自己真是拿着将士的奉禄操着婆子的心。
谢知聿却并不搭理他,只是从那叠信中,挑出一份花纹特殊的。
江景跃隐约识得的,那应当是谢知聿安插在河东聂家的探子送来的。
但愿是个好消息吧,谢知聿可再受不了任何打击了,他心下暗自祷告。
茫然,继后是狂喜——这在谢知聿这张喜怒从不形于色的脸上分外明显。
从来都端正如月的脸上扭曲着巨大的笑容,形状疯魔,居然生出几分怖意来。
“哈哈哈哈哈哈——”声带深处的震颤连带着床都在抖动!
“快传军医!”
密切观察着的江景跃眼尖地看见被囚成深色的里衣,大喊。
营中其余人手忙脚乱地请来军医。
方才还面露死色的男子,却同枯木逢春般,眼中迸发出烈火般求生的意志,手指死死抓住他的小臂。
“我的祖宗欸——你赶紧躺下吧。”
江景跃叫苦不迭,眼尖地瞅到那信纸上单单写着的几个字——聂雪臣亡。
谢知遥摊上这么个疯子也真是倒了霉,他心中暗道。
0042 旧相识
入眼之人金冠束发,黑衫如墨,五官娟好如女子。
阴沉的眼神正锁定着她,叫人不寒而栗。
“裴则安——”她不确定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记忆中她最后见到的面孔是苏妗玉,她说当初有些不为自己所知之事,要告诉谢知遥。
而如今,理应在千里之外,不得圣召永不得入京的争权失败者,却明晃晃站在她面前。
“原来谢小姐还曾记得我,真是荣幸之至呢。”
男子薄唇轻掀,他长相阴柔,配上这礼貌的话语,显出几分翩翩君子的风度。
谢知遥不应时地想起,当年京中贵女常将裴则安同谢知聿做对比,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