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事后,在医院里,我的学生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觉得上天太作弄人了,黄老师靠双手吃饭,偏偏伤了手指。我说,我要弹下去,如果离开钢琴,我才中了命运的圈套。”
“少时会埋怨,会痛苦。为何有人生来一手好牌,有人却总抓来烂牌。现在已经不会再去想。”黄薇说,“再弹一遍我们就下课。”
南天远手指沉得无法再放到钢琴上。他想逃,却不能挪动双腿。每敲一个音节,当初为南仲冬演奏时的画面就闪现在脑海,他指法渐乱。
黄薇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喊停。南天远定了神,回到乐谱上,终于修正错误,弹完一遍。黄薇说,“很好,你现在懂得什么叫做看山不是山了。”
“谢谢黄老师,再见。”
“天远。”她遗憾,“你真的不再来上课了么?”
南天远低下头。黄薇拍拍他肩膀,“别荒废了练琴。”
练琴两个字象是笑话,无比讽刺。
活下去已经成了难题,他根本无力支付钢琴课费用。南天远不愿讲实话,他知黄薇心软,他不能利用别人的善良为自己的不幸买单。
穿过污水横流的露天菜市场,鼻尖是鱼腥味肉腥味,南天远走到小区最后一排,上二楼。
舟若行靠在门边睡着了。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蹲下身,目光爱怜描绘少女的轮廓。双眸微闭,睫毛轻轻抖动。麦色的脸颊饱满,樱唇微张,轻吐香兰。头发没有扎起,披在肩上,为清纯加了点妩媚。
总有一些光亮,来提醒他,人间值得。
冰凉的唇缓缓压下,贴上丰润的唇瓣,磨蹭,蠕啮。
闻到熟悉气息,舟若行嘤咛一声,醒来。南天远马上起身,略尴尬。舟若行不知发生什么了,伸懒腰起来,“唔,你回来了。”
“我不知道你来。”
“我又没说不来。你家真难找。”
家里只有一双大号拖鞋,舟若行自然伸脚进去,踢踢踏踏往里走,“下次买双小一些的。”
回头,南天远还站在门口,看不清表情,“下次?”
“是啊。难道以后每次都是我穿你的,你光脚?”舟若行径直走向他书桌,倒出练习册和笔袋,书包扔到地上,“本来觉得自己是半瓶子,做了几道数学题,才意识到我竟然是空瓶子。”
掰掰手指,高考只剩下一百多天,此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葫芦:钢琴老师的形象参照了著名钢琴教育家周广仁先生。
0035 35、再失控(H)(2700+)
其实舟若行基础不赖,只是经过漫长时间的淡化,脑沟回里那点高中知识全还给老师了。南天远为她写了几张重点,又找了合适的题目,她写一道,他讲解一道。
乌金西沉,日影偏斜。
小舟同学肚子闹起空城计。她托腮,右手勾画辅助线,“南天远,我们出去找点吃的吧。”
“不去。”
“点外卖?”
想到那个信封,南天远自卑又窘迫。但仍旧平静,“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这可不得了。舟若行玩味看他,我想吃洋葱炒蛋。南天远是个厨房白痴,舟若行结婚后才发现。在老公试图把厨房炸掉之前,舟若行举白旗投降,把他踹出去,撸起袖子自己上。
她也是半个厨房白痴,但至少比南天远好。所以周末时候,她总是迫不及待和南天远回舟清朗那里蹭饭。
油烟机轰隆,舟若行无心再写题,干脆去看看小南同学战绩如何。如果南天远能端出一桌家常便饭,那就证明后面他的不会做饭,都是装的。
还没走到厨房,就听一阵叮咣。推开门,南天远前胸狼狈一片汤汁。他呐呐,“菜炒好了,汤洒了。”她伸脖子往后看,嫌弃努努鼻子。盘底一团黑,这也叫“炒好了。”
算了,不会做饭,真不是装出来的。
舟若行提早八年把南天远踹出厨房,扎起丸子头,认命地抢救善后打扫战场。
不再闹他,知道他最讨厌洋葱。舟若行下了西红柿西红柿炝汤面,又拌了皮蛋豆腐,喊南天远吃饭。
浴室有水声,她玩心大起,刷拉一下拉开门。
站在花洒下,南天远正在思考,冷不防脑海中的人出现在眼前。他没有慌乱背过身子,而是笑了,“若若也要一起洗么?”
也不是不可以,学了一下午,需要放松。
舟若行解开牛仔裤,踢在脚下,双手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