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陆念想走没走成,被顾钊按在座位上,强塞了个话筒。
“来来来,唱一首。”
顾钊揽着火辣女孩的肩膀:“小陆助理不会不给面子吧?”
“陆先生唱嘛。”
其他女孩起哄:“陆先生声音这么好听,唱歌肯定也好听。”
陆念捏着话筒,目光不自觉看向正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男人半张脸藏在黑暗里,不言不语。
在这么热闹庸俗的场合,他依然清贵冷肃,连他周边的空气都好像要更安静许多。
陆念的心颤了颤。
“看你们霍总干嘛?”
顾钊笑着问:“唱首歌而已。霍哥,总不能这也舍不得吧?”
霍司洲冷淡抬眼:“她自己没脑子,不会做决定吗?”
皮球踢了回来。
陆念也没矫情,主动切了首歌。
这么多年,她的伪音早就出神入化,运用自如。
配音需要,她曾经跟专业声乐老师学过唱歌。
选了首古风歌,一开口就像是烟雨江南铺展在眼前。
本来笑闹的人都安静了,坐在她旁边的女孩更是两眼发光。
“小哥哥唱得好好听啊!”
她们连陆先生也不叫了,围在她身边两颊泛红:“能不能再唱两首?”
“哥哥不但声音好听,手也长得好看。”
“皮肤也好好,小哥哥你都用什么护肤品啊……”
……
莺莺燕燕,娇声软语。
女孩们妆容精致,穿着也时尚大胆,身上香香的。
陆念被夸得脸颊发红,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你们喜欢就好……你们也很好看,都很好看。”
青涩又真诚的表现,惹得女孩们更开心了。
这个给剥葡萄,那个给喂果汁,眼见都要贴到身上了。
霍司洲突然“啪”一下把酒杯放在桌上,寒声道:“够了。”
整个包间一下子安静了。
男人冷着张脸,漆黑的瞳孔像结了冰:“回去了。”
“这么早?”
顾钊不敢置信地看时间:“才十点,美妙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霍司洲不吭声,抓起外套长腿阔步地离开。
路过陆念时垂眼顿步,冷声问:“陆助理明天不上班了?”
老板要走,陆念哪儿敢继续玩。
“顾总,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她忙起身,不忘歉意地对女孩们摆摆手。
察觉到气氛不对,女孩们不敢出声,偷偷往她手里塞写了手机号的纸巾。
霍司洲的脸色更加难看,沉着脸满身冰冷地往外走。
陆念忙追上去。
一路沉默,车子停在老旧居民楼下。
“谢谢霍总。”
陆念紧绷一路,轻声道谢:“我,我先回家啦。”
一楼楼道的声控灯坏了,楼洞里黑黢黢一片,像张着大嘴的怪兽。
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陆念抬手,照亮一片深色布料。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挡在门口。
陆念看不清他的表情,悬着心问:“霍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霍司洲的瞳孔幽深,抬手贴近她的脸。
陆念下意识想躲。
手掌帮她扶正了歪斜的衬衫领子。
霍司洲嘲弄问:“陆助理以为,我要做什么?”
陆念的脸红白交加,尴尬不已。
是她误会了。
“没话说?”
霍司洲身上冷意更浓,咄咄道:“是跟顾总谈笑风生太辛苦,还是被那些女孩迷了魂儿?没想到,陆助理倒是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心口一痛,陆念嘴唇颤了颤:“我,我没有。”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有?”霍司洲冷笑:“我看陆助理,今晚笑得比谁都开心。”
“我不是!”
陆念心里难受极了。
她的皮肤很白,含着泪的眼睛比星空还漂亮。
霍司洲突然捧起她的脸,低头亲了下来。
手机“啪嗒”掉落,手电筒的光芒被地面遮盖,只剩下黑暗。
陆念睁大眼睛,看着他放大的俊脸。
浓长的眼睫毛像黑色蝴蝶,静静停在这张艺术品一样的脸上。男性的滚烫气息,强势地侵略,一点点撬开她的牙关。
高高在上又疏冷的人,沾上了人间的欲望,变成了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模样。
到底哪个是真的他?
薛巧巧的话在脑海中不断回放,陆念心口闷疼。
一把推开他:“霍总,我是生活助理,满足您的日常生活需求,并不包括生理需求。”
霍司洲有瞬间的错愕,目光触及她脸上的戒备疏离,神色一沉。
“陆念!”
他攥住她的手腕,质问:“当初陆助理不是很主动,很热情吗?现在拒绝我,是因为找到更好的目标了吗?是谁?顾钊?”
想到仓库那一幕,他眸底烧起火焰,问:“我今天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念不敢置信,含泪道:“我跟顾总清清白白,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清白?陆助理的清白,是说孤男寡女贴在一起,差点亲上?”
霍司洲步步紧逼:“他知道你是女的吗?他怎么知道的?是你告诉他,还是他亲手摸过?”
拇指重重地碾压在她的唇瓣上,他满眼戾气,像是要抹去上面别人的气息。
“什么都没有!”
陆念委屈又难过:“霍总是我的上司没错,并不代表你能干涉我的私人生活。”
他自己女伴不断,凭什么来冤枉她?
听着她故意疏远的话,霍司洲只觉得怒火快要把他烧着。
他收紧手掌,咬牙切齿:“陆念!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跟霍总不该有界限吗?”
陆念强忍着哽咽,假装冷静:“总裁和生活助理,上司和下属。清晰明了,不是吗?”
她的伪声很好听,是独属于男性的温柔清润。
霍司洲却觉得一字一句,像又冷又锐的冰,砸在他的心口。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冷笑:“好,很好。”
她要只谈工作,那就只谈工作。
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高傲的男人什么时候被这样拒绝过?
脸色比玄冰更冷,他甩开手,扭头上车。
陆念狼狈贴墙,看着黑色迈巴赫,载着神色冰冷的他驶入黑夜。
胸口细细密密的疼,像是有藤蔓从血肉里生长出来,箍得她喘不过气。
她慢慢蹲下身,捡起手机抱在膝盖上。
这样就很好。
她不想做别人感情里的小三小四,乃至小五小六。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她这样连真实性别都遮遮掩掩的人,可以攀附的。
从今以后,以他的傲慢大概不会再靠近她。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陆念想笑一下,勾了勾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个成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