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尊静静地凝视着她。
黑黝黝的双眼宛若两泊深潭。
他端起杯子,咬住了吸管,深吸了一口。
温姝念满是期待:“怎么样?怎么样?”
贺尊略微皱了下眉,慢吞吞地将杯子放回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他不想让她失望,却又不能昧着良心,这才勉为其难地扯了扯唇:“还行吧。”
温姝念有些失落,低低地拖着长音“啊~”了一声,又道:“没关系,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
贺尊很自然地拿起杯子,朝着温姝念的方向走过去,将杯子放在她桌上:“别浪费。”
那意思有点明显:这杯她来解决。
温姝念喝两杯没问题,可是她跟贺尊也只是名义上结婚的关系,他们之间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共用一根吸管的地步。
这会让她觉得,他们在间接接吻。
她的目光落在那根吸管上,想着,一会儿把他的吸管拔出来,再把她的吸管放进去。
大脑就开了这么几秒钟的小差,温姝念思绪回笼,才发现桌面上已经投下来一大片的暗影。
明显的压迫感从肩背处以及头顶落下。
她匆忙抬头,就见贺尊宛若浩瀚的海洋,而她是一座孤立的岛屿,他宽大的怀抱将她半包围了起来。
温姝念不习惯这样暧昧的亲近。
她往后退了退,又无路可退,硬着头皮看向他:“你干嘛?”
贺尊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桌面上,高大的体魄看似漫不经心地倾身,实则像是有预谋的牢笼将她彻底困住。
他自下而上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问:“你刚才说,你高中的时候,有个特别喜欢的,长得贼帅的学长?”
温姝念的心怦怦跳:“你问这个干嘛?”
她坚信他不可能吃醋!
因为他们目前还不存在爱情,仅有着对婚姻的责任而已。
贺尊又往下低了低,蔷薇色的唇瓣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白皙的额头,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鼻息落在头顶,带着一片温热与湿意。
他到底还是心志不够坚定,决定一亲芳泽。
男人的红唇就这样不经意地擦过她额头的肌肤:“有多帅?”
温姝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贺尊的唇一路掠过她的发际线,落在耳畔:“跟我比呢?”
温姝念猛地站起身!
某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都麻了。
她看着他,有些恼羞成怒,却还是选择说取悦他的话,毕竟这是事实,而且,他现在才是她的丈夫:“当然是你比他帅!”
贺尊端正的站好,仿佛前一刻故意撩拨她的人根本不存在。
他揉了揉她的发:“记住你说的话,不论任何时候,我在你心里,都必须是最帅的,也都必须是最好的!”
温姝念:“……”
这话她没法接。
贺尊转身就走,来到茶几前拿走了剧本:“虽然我们新婚,但外婆也刚去世,还是百日后出孝了再同房吧!在此期间,我住隔壁!有任何事情可以随时叫我!”
话落,他径直转身离开了。
温姝念做了个深呼吸。
她想起刚才从额头被他的唇一路烫到了耳垂的感觉,又惊得摇了摇头。
她大步朝着主卧室走过去,找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着水往脸上浇了几下。
她在脑海中把认识贺尊的画面认真过了一遍。
从一开始带着优越感地挂断她的电话,毫不客气、毫不绅士,再到葬礼期间他的尽心尽力、温柔体贴,还有书桌前魅惑撩拨的画面,以及通知她圆房的时间再果断走人。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她又到底嫁了一个怎样的男人?
温姝念思绪有点乱。
主卧室很大,但是没有衣柜。
她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隐蔽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很大的衣帽间。
秋季、冬季、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按照类别与颜色非常有条理地整理好了。
温姝念好奇地挑出几件来看。
全都是她穿的尺码。
而且牌子都是她喜欢的,可能顾虑她有孝在身,不方便穿鲜艳的衣服,所以连给她准备的两件漂亮的晚礼服,都是一件月牙白色,一件银灰色。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漂亮的职业套装,以及许多适合大学生穿的甜美系的私服。
鞋从运动鞋、高跟鞋、马丁靴、长靴全都有。
包也有一个专门的大柜子,奢牌的、潮牌的、没有名字的帆布的,全都有。
“准备这么充分啊?”
温姝念还看见不远处有个女主人的化妆间。
各种护肤品、化妆品以及化妆工具都放在柜子上。
抽屉拉开,各类珠宝、时尚饰品、钢笔手表也是一应俱全。
?
“你这哪里是养儿媳妇?明明就是养小闺女!”
贺鸿煊舒心地笑了起来,握着妻子江傲蓉的手,夫妻俩一起披着夜色,走进了01号别墅的院子里。
他们夫妻俩刚刚应酬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江傲蓉看了眼隔壁别墅亮着的灯,勾唇笑道:“可惜我身子不好,你舍不得我受苦,不然我也想给你生个小闺女,每天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她买最好看的饰品、最贵的包,把她打扮成全世界最漂亮富贵的小公主,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贺鸿煊认真道:“有没有女儿都好,我不在乎这个。上天送了我们一个小新,他就像是天使一样好的孩子,我们也算是圆满了。”
夫妻俩手拉着手进了别墅。
大家都睡了。
他们乘坐电梯上楼,回了属于他们的套房。
关了门,江傲蓉一边卸妆一边道:“念念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继荣告诉我,说是祁海说的,念念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一次生日,因为她出生日就是母亡日。
我在想,往后她连结婚纪念日怕是也过不成了。
温家就是在她结婚当晚炸毁的,这结婚纪念日跟她外婆的忌日又冲突在一块儿了。
你说,如果念念的母亲还活着,她从小到大,得被她生母宠成什么样啊?
她生母肯定是巴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的。
这样的姑娘,嫁到了我们贺家,难得她进退有度、三观又正,咱们儿子还喜欢,那咱们还不得多疼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