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听完徐子墨的话,心中感到惴惴不安。
这样来看楚慕白是个危险人物,霍晏庭还这样信任他,不就是在引狼入室吗?
顾安坐上车,忧心忡忡地询问许特助要去哪里。
“霍总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腿内钢钉有发炎的迹象,现在要去医院看医生。”
“怎么会发炎呢,那个医生这么不靠谱吗?”顾安知道医生不是超人,但霍晏庭找的医生都是全国顶尖的,医药费手术费都高出普通医生一大截。
如果真是钢钉发炎了,那顾安觉得多给的那部分医药费很不值当。
来到医院,全部的人都严阵以待。
顾安靠在走廊墙壁上,黑发垂下,遮住她略微疲惫的脸。
许特助忙前忙后,尽职尽责,终于空闲下来时还来安慰她不要担心,医生说再住院观察几天就行,没有大碍。
顾安抬手揉一把脸,振奋起来精神说:“好,麻烦你费心了。”
“太太,这都是我的工作,不麻烦。”
顾安笑笑,转身就要离开。
“太太,您不进去见见霍总吗?”
顾安微愣。
许特助说:“霍总发烧了,现在没有意识。”
顾安闻言,动了点恻隐之心,点点头说:“今晚我给他守夜,你先回去休息吧。”
许特助点头。
顾安便推门走进去。
偌大的病房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换下高跟鞋,穿上一次性拖鞋,踩着消音地毯来到床边。
床头开着一盏昏黄的灯,霍晏庭昏睡着,眉头稍拧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顾安无法将眼前这个病态十足的男人与昔日生龙活虎的霍晏庭联系到一起,她脱下大衣,露出里面单薄的蓝色碎花裙。
“水……水……”
男人发出细微的声音,顾安便给倒来一杯温水,吃力地抱起他,让他倚在她怀里,但没喝几口水就呛出来。
霍晏庭反应剧烈,一个翻身趴在床沿上咳得撕心裂肺。
顾安急忙放下水杯,本想给他去拿毛巾,没想到手腕被紧紧攥住。
他抬起猩红的眸子,冷然道:“想跑?”
“不是的,我想给你拿毛巾。”顾安不得已蹲下,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擦嘴巴。
她的动作轻柔,眉目在灯光中都变温柔许多。
霍晏庭冷冷地看着她,好像在用此刻迟钝的大脑分辨真假。
顾安给他擦干净嘴边的水,问:“要不要再喝点?”
霍晏庭拧着眉点点头,可当水喂到嘴里,又立马咳出来。
顾安真怕他呛死,说:“你小口小口喝。”
霍晏庭皱眉说:“我小口小口喝了。”
他重念她话时的神态像个被误解的小孩,顾安这才意识到他神智不太那么清晰,连水都不会好好喝了。
“你先躺下。”顾安刚转身,裙角就被拉住。
“你不准离开!”
顾安有点无奈道:“我不离开,就是去给你拿个汤匙,喂你喝水好不好?”
霍晏庭沉下眉眼,冷斥道:“顾安,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你明明在打算着如何离开我。”
顾安奇怪:“我什么时候打算离开你了?”
“无时无刻,每时每刻。”霍晏庭虽然病了,但手劲还是很大,扯着裙子就将她拉上床。
顾安倒在枕头上,被他压在身下。
他眸子黑亮,闪烁着没有头脑的光点。
“你还想不想喝水了?没有汤匙我没办法喂你。”顾安躲避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像猫爪下的老鼠,老老实实一动也不敢动。
“你喂我。”
顾安刚想问怎么喂你,他的脸就在眼前放大,只感觉唇上一软,全是他的鼻息。
他碰了下她的嘴就抬起脸,说:“用这里喂。”
顾安呆了呆,用嘴喂能喂出什么好事?
“恶不恶心呀?”她小声说,“要不你再试一次,如果呛不到就继续喝。”
她只是抱着试试的心理,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他点了点头说:“好。”
接着,身体上的重量消失,他翻身躺倒。
顾安急忙坐起来,将水杯递给他。
他拿过去,这次自己喝倒是没呛到。
喝完水他就又昏睡过去,刚才的混账好像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顾安心情复杂地守在床边,害怕他起夜听不见,所以一直打着精神撑到天亮。
直到许特助前来换班,顾安去用清水洗把脸,肿着两只眼睛说:“我先走了。”
许特助吩咐司机送她回去。
顾安刚坐上车,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往医院里走。
白裙,长发,不用细看也知是顾惜。
她一夜未睡,头皮绷紧,脸皮也干巴巴的,但闭上眼睛又睡不着,神经异常兴奋。
这是熬夜后遗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像躯体被掏空一样赖在床上起不来。
百无聊赖时,她也会想起霍晏庭,可紧接着就是那道白色的倩影。
顾安想,算了,霍晏庭说得对,是她离不开他,不是他离不开她。
霍晏庭没有顾安,也会生活得很好。
顾安从男人那边收起心思,打开邮箱查邮件,发现还是没有李舒的回音。
她犹豫一下,还是打电话给许特助拜托他找一下李舒医生的电话。
这件事对许特助不是难事,很快就将号码发过来。
顾安拨通,接电话的却是李舒的助手。
她说明来意,遭到助手不耐烦的拒绝:“李医生研究大方向,做的是一件造福整个人类的大善事,他哪有空给你父亲一个人治病?”
顾安心一下子沉下去,还是争取道:“请李医生看一次诊诊费多少都不是问题的……”
“住口!”助手措辞严厉,“不要用钱来侮辱我们,说没时间就是没时间,你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
“对不起,我……”顾安听着耳边的忙音,心情一下跌落至谷底。
顾安再拨电直接提示正在通话中——她被拉进了黑名单。
她深吸一口气。
还是不能就这样放弃,电话打不通,就多发几封邮件。
但她的邮件在半个月后,也被拒收了。
顾安坐在电脑前,忽然产生一股怒火,这是对自己无能的怒火。
母亲在此时给她打来电话。
“安安,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说自己叫李舒,受朋友之托来给你父亲看病。”顾母不确定问,“你知道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