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训练了一个月之后,周鲤总算是克服了晕船的毛病,在他看来用了这么长时间非常丢脸,殊不知这在整个北军中还算是快的,有大把的人现在依然上船摇晃几下就会呕吐,坚持不了几天就又要上病床,他这种从小在北地生长的家伙,能够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适应,已经算是个很值得自豪的程度了,就连一些水师军官都对他刮目相看。
周鲤的人望在这里又一次得到了提升,原因依然是他那副相貌,毕竟他那副书生模样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伪装性同样也太好了,所以当他表现出一名标准悍将的水准时,所有人的感觉都是,这个人深藏不露。
军中以实力为尊,深藏不露的周大人在露了之后,立刻得到不少人的拥戴,水师军官们也很喜欢这个武艺超群,还能识文断字,又会说荤段子的年轻人,几次水陆联欢之后,大家的关系立刻近乎起来。
因为水师的人手经常要在水上漂流,时不时就会消失一段时间,所以岸防中重任,自然是交给陆军来做,原本做这些事情的是当地驻军,不过在李双喜的大军到来之后,就将这一块的事情揽了过来,而周鲤所部的两个千户所,就承担了这方面的任务,每天都要换上一批人手,跑到他们驻防的海边去巡哨,以防敌人过来偷袭。
千万不要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对岸大元岛上的那位国姓爷可是猛人,虽说按照历史来说,这位爷原本已经死了,可不知道是否因为没有上陆后的几次惨败,导致国姓爷心情不错,居然到现在还活得挺健旺。
这位爷可是从来都没有放弃打回来的想法,虽说如今岸上坐江山的不是鞑子,但大元岛上毕竟还奉行前明正朔,国姓爷是有大心胸大理想的人物,可不想一辈子都窝在大元岛上,同时他也知道,无论对于前明来说,还是对他自己和郑家来说,只有登岸打败大顺,才能够利益最大化,才能够让他青史留名,让郑家富贵长久。
有了这个想头,没事上岸搞搞袭击之类的,就很稀松平常了,因为国姓爷虽说有雄心壮志,奈何手上力量不足,大规模的袭击他玩不起,同时也不敢玩,大顺早些年水师不如郑家,但岸防能力还是不错的,也就只有小股部队才能够进来,大船队一旦出发的话,肯定到不了岸边就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将是隆隆的岸炮轰鸣声。
早些年的时候国姓爷也不是没打过,但吃了亏之后就学乖了,最近这几年一直都在小规模的进行偷袭,既能够打击一下大顺的士气,也能够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只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随着这些年天下逐渐平定下来,百姓人心思安,根本不想再有什么纷争,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袭,名声已经下降了不少,而且这些偷袭作用并不很大,一旦失了风,还容易被大顺的岸防部队堵上,反倒是给这边提高了不少士气,有几个岸防的军官,就是靠着剿灭他们派上来的这些人升了官,如今天天盼着有人摸上来。
周鲤对这种事情也很感兴趣,从剿灭鸡公山那时候算起,他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打过仗了,自然是手痒的很,听说对岸时不时会派人上岸,对他们这些岸防部队进行骚扰,便整日介的请另外几个当地岸防长官喝酒,虽说这帮人的兵一般都住进城内了,但终归还留了一部分,而且人家熟门熟路,知道什么时候大约会来,只要到时候给自己透个消息便好。
这种方式很能够拉拢人心,同样见效的也非常快,还不到四天的工夫,周鲤在傍晚时分收到了通知,又个隐蔽的瞭望台发现了对面过来的船只,上面差不多有两千来人,可是一桩大买卖。
两千来人的买卖的确不小了,平时日的偷袭最多也就三五百人,有的甚至只有几十号,杀几个人放把火就坐着快船离开,如今一下子过来两千多好,应该是知道李双喜在这边练兵,特意来给个下马威的,只不过这帮人也不想想,这里驻扎的可不是原本的驻军了,而是大部分都打过辽东,最不济也在北方剿灭过土匪的北军。
若是上了船入了海,这些北军肯定不是郑家人的对手,可若是在陆上对着砍,那局面可就不一样了,不否认海贼出身的郑家军士勇猛狠辣,但再狠狠的过鞑子吗?
更何况大顺这一趟过来的大部分都是火器部队,根本不和你打白刃战,一通火铳下去,鞑子骑兵都剩不下几个,何况一群靠两条腿前进的海贼。
周鲤很有信心,他大阵仗见得多了,两千步兵根本不放在心上,将两位千户叫来商议了一番,那两人也都觉得若是能够在这里立下功劳的话,肯定是件难得的好事,毕竟真要是攻打大元岛,天知道龟船能开到哪里去,运气好的话正好赶上抢功劳,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运气再坏一些的话,说不定船还会被打沉呢。
可在陆上就不同了,他们也和周鲤一样,有着十足的把握对付这些家伙,听说有两千人之多后,立马将自己两个千户所的人都集合起来了,拿着火铳快速行军到了预订的位置,等待着对岸偷袭部队的出现。
两个千户所除去厨子马夫之类的角色之外,能够打仗的大约有一千七八百人,全火器装备的话,哪怕是没有大炮助阵,对付几乎同样数量的步兵也足够了,尤其他们是在岸上守卫,而不是主动去攻击人家的城池堡垒,这就更加增大了把握,唯一需要注意的问题是,如何能够将这伙儿人全歼,最好再俘虏的将领什么的,若是打了一半对方跑了,功劳未免会少了些。
周鲤也是这个心思,为此特意找来一百多匹战马,选出了百多名骑术较好的,背上背着大刀片子,手中拿着短马铳,只等着对方败退,便跟着他一起去后面堵截敌人,好一战以尽全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也许是觉得踏实了,也许觉得没有太大危险了,在码头附近的黑暗中飘荡许久的海贼们,终于摸着黑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