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鲤的到来,让李双喜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位国公爷目前权柄很重,也很得皇帝信任,甚至在东南三省之地有着无以伦比的生杀大权,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里面,他的日子过的并不算轻松愉快,甚至是有些焦头烂额。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军事行动,国公他老人家久经战阵,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才对,李双喜自己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在头两年的实践中,这种想法也绝对没错,可如今大兴土木的活计都干完了,进入到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反倒觉得有些不适应了,甚至经过了两个月左右的不适应,现在已经发展到愁眉苦脸,头疼想吐的程度了。
朝廷为了一举拿下大元岛,好卯足精力去对付北边的鞑子,这一趟也算是下了血本,一共提供了七万大兵,而且都是精锐,陆陆续续从沿海各处指挥使衙门开到金陵,打算先在松江进行一段时期的训练,然后把兵给拉到福州去,会合当地的水师部队,看看风色日头,找一个良辰吉日出发,一举荡平大元岛,将南边最后的隐患给解除掉。
大军集结好说,护国公他老人家最大额度的时候,曾经带过十一万人的部队,七万人对他来说即便不是小儿科,至少也是绰绰有余,看着一个个老部下,或者是早已听说过名声的将领集结过来,他心中的热血便开始沸腾。
可大军集结过来之后,各种各样纷乱复杂的事情,却让他几乎愁白了头发,今日这里要粮草了,明日那边有北军大面积晕船,甚至得了严重的传染病,又过些日子居然还发生兵痞调戏妇女事件,实在让他愤怒之余又很无奈。
大顺的军纪其实还是不错的,从打先帝爷进京城的时候拎着鬼头刀砍杀兵痞,所有的高层将领就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都对此非常重视,经过一级一级的传达,加上本时空闯军原本的纪律就很不错,开国这些年来,倒也没出现过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关键在于这属于不可杜绝的时间,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哪口锅里面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老鼠屎,这些老鼠屎分别处在各自的地方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当官的管的严格一些,事情就少一点,稍微松散一些的,有大顺朝还没有崩坏的规矩在,也不会出太大的事情,最多不过就是杀头罢了。如今开国还没几年,基本上当官的都是当年战场见过血,甚至有现在还在和人打仗的,杀气人来自然不会心虚气短,当兵的也不敢太过分。
问题是当这些老鼠屎都汇集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又是六朝金粉之地时,这问题就非常严重了,虽说金陵城自由驻军,外军全部都在城外驻扎,但隔三差五的总要放个假,那些战场上嗜血勇猛的兵大爷,一进到金陵城这温柔乡里,有些人顿时就找不到北了,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在所难免。
加上过来的七万大军中,差不多有一半是北军,对这边的气候很不适应,要让他们熟悉如何在海上作战也是个问题,头晕呕吐患病等问题层出不穷,尽管有不少手下作为助力,但还是把李双喜闹的寝食难安,召唤周鲤这种有本事又年轻,敢于任事的部下,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在外面做知府的林长盛林大人,以及在五军衙门任职的武豹武大人,这一趟也都被调过来了,据说和周鲤还是同一个单位,尽管都是为征讨大元岛而设置的临时官职,但升官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来到金陵城的第一天,周鲤并没有见到李双喜,巡阅使大人管着三个省份,自然没事儿就要巡一下,阅一趟,不可能总在金陵待着,他便先去见了武豹和林长盛两位老长官。武豹如今做的是大军军法司司刑,算是整个金陵驻军最有名的黑面阎王,不知道多少骄兵悍将在他这里吃了亏,有胆大想要找回面子来的,一打听是当年攻襄阳时候一人战百骑的武阎王,顿时将报复的心思放下来,恭恭敬敬的等着被武大人责罚,还得配上一张好看的笑脸,以至于看到周鲤这么个新来的小白脸和他有说有笑,众人都觉得是一件很奇迹的事情。
而林长盛的职务则是四品督军使,说白了也是专门给各路人马挑刺儿的,只不过稍稍威压一些,加上林长盛这些年一直都在做文官,也比较擅长调和矛盾,因此倒不像武豹那样让人从骨子里害怕。
见过林长盛之后,周鲤领到了自己的新任命书,他将出任五品督军,算是林长盛的直接属下,但有自己的督军处,监管从直隶地界过来的一千多人马,和一个叫做孙杰的千户打交道。
从七品一下子跳到五品,中间跨越了四个级别,周鲤当然是十分高兴,尽管知道这些职务不过临时任命,全是李双喜一张嘴就能定下来的事情,但若是真的在这边常驻,他不信自己会立不下功劳,留不住这五品的官位。何况真要是打起来,杀到大元岛上擒拿个敌将,甚至抓个一剑无血冯锡范之流的高层人物,说不定四品都有希望,大顺如今可还在打仗呢,战场上升官是最没谱儿的事情,只要敢想敢干,上司又抬举你,几乎就没有做不到的。
因为是老部下,而且有师徒关系,对于人手不齐,刚来不久,也不太熟悉环境的林长盛来说,周鲤可是非常值得照顾的,来到这边之后,立刻拨出了十个能干的书吏,加上周鲤带来那二十位乡党,以及忠心打手潘梦,这个督军处很快便建立起来,潘梦也如愿以偿的做上了把总的位置,看的那些乡党十分羡慕,纷纷暗自发誓要好生做事,争取也得个官身。
督军处既然督军,当然是要和军队打交道,周督军上任的第一件事情,自然也就是和千户孙杰打个交道,还没等衙门里的差事整理完备,他便派小五给这位千户大人送了请帖,约对方去酒楼喝酒。
孙杰对于这位李双喜的老部下也不敢怠慢,当即点头应允,还封了五两银子给小五,第二日领着几名亲随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