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问题,我带赵良去一个地方学法。守一和李兄则去准备让赵村人都得一场梦,一场讲述真相的梦。”见各自都领会自己任务后,师父最后布置。
反击要开始了,果真师父老谋深算。刚刚让我觉得束手无策之局,现在却一下有了解决之法,而且好像还挺简单。
但为什么要带赵良去一个地方学法?我对此十分好奇,甚至可以说心底是有微微的嫉妒,难道师父是要传赵良什么茅山密法?连我都要瞒着?那我这徒弟当得还真是。
忽然间我意识到,这不就是疑障和慢障?虽说我是师父的徒弟,可师父愿意教我什么,本身也是师父的心意,难道师父不教我,我还会对他生出嗔恨?
当我发觉这一点后,刚刚的不满和嫉妒之心便一扫而空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听闻师父说要带他学法,赵良本身没有太多神情的双眼里,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灵动、活泼,满是喜悦。偏偏他还不敢表露出太明显的欢喜,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就很古怪。
见着赵良这样,我心里便更加不好受。因为我清楚,只有他在生长环境里太过压抑,被别人要求着他必须要乖巧,所以他才不敢把发自内心的悲喜散发出来,而是努力的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实在够残酷。
“带你去的是你们赵家先祖留下的地方,他在那里也有东西留给你。”师父似乎在跟赵良解释,但也可能是告诉我为何要特意带赵良去某个地方,并非是有意避开我。
其实我现在很想问一个问题,师父是不是要收赵良做弟子?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有一个师弟了?可当着赵良的面,我却问不出口。主要是怕师父如果并不想收赵良做弟子,反倒会打击他现在的自信。
现在的他表现的那么喜悦,一个孩子的欢喜,我如何忍心去打断?不管怎么说,留给师父做主吧。
黄昏的日头终究落下了山,世上的余辉也渐渐淡去,天地又一次复归夜色。连日来的乌云并未散去,反倒越积越厚,明明是大雨将至,可偏偏这暴雨就是没有降下来,所以乌云越积越厚,也不知最终乌云是化作瓢泼大雨落下,还是被风吹到其他地方去。
虽说分为两组,可师父要去的地方也是赵村边上。所以我们四人一行还是同路。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李鸿兴几乎没说什么话,说话的全是赵良这小家伙,他围在师父身边问东问西,好不快乐。比起我刚拜入师父门下时活泼了不知多少。
师父倒是耐心,基本上他的问题都会给他解答。但我从师父脸上,也看不出太明显的欢喜,所以我无法判断师父到底要不要收他做弟子。
在下半夜时,我们终于到了赵村村旁。与往日不同,今日的赵村即使在深夜,还是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亮着。毕竟昨夜的事让赵村民众的心理有不少阴影。这也是人之常情。
今日龙王庙住持应该按原计划送他们回来,赵延早晨之所以可以出现在住持房里,就是因为他和村民一起避难去的龙王庙,现在发觉我们离开,他自然还是要把村民带回来,加上住持答应派人送他们回来,村民总归是要回自己家的。
看着山下无数田亩,赵村那么多人,难道舍得下自己祖辈生活之地?
天下悠悠,广大莫名,可是能做栖身之地的却不多,若非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去往他方?但我想,有人经过赵村这么几次折腾,还是会有人从此离开这个村子,再不归来。
师父带赵良去走山崖路,漆黑的山腰,只留下我和李鸿兴两个人,我问他道:“怎么样?做好准备了吗?想到如何给赵村百姓都托一个梦吗?还是上次那招?”
想了一路的李鸿兴依旧摇头:“没把握,只能试试,看菩萨是否开恩了。”
“要不你再用用那个须弥幻境?让他们陷入幻境中?”我想起白天李鸿兴的法术。
他笑道:“守一兄,须弥幻境是幻,他们需要的是梦。梦和幻不是一回事。”
此话倒是新鲜,我也来了兴致,道:“我听佛家金刚经说“梦幻泡影”怎么梦幻就不是一回事了?还请李鸿兴大师为我开示啊。”
“哈哈,如果梦幻泡影连用就是一回事,那泡和影,岂不也跟梦幻是一回事?”说话时,李鸿兴晃了下一路走来照亮的火把,然后指着地上我的影子道:“他是你的梦呢?还是你的幻呢?”
低头看我的影子,一时语噻,还回答不了。因为我的影子既不是梦,也不是幻,是真实存在,是自光照而生出的。
收起刚刚玩闹的心,再次道:“还请李鸿兴大师开示。”这次恭敬了许多。
既是讲佛法,李鸿兴倒也没客气,解释道:“我记得以前似乎与你说过,金刚经有九喻,这梦幻泡影是其中的四个。虽说佛偈里连用,实际上是指四个现象‘梦、幻、泡、影’这九喻是为了表述有为法的九种不同的性质,所以当然是不同的。”
“所谓幻,与真实相对是为幻。我们常把所见之世界定为真,与之相对的自然就是幻。例如此时正逢夜晚,若是有人变幻出白昼,便是幻。”李鸿兴伸手指着天上,道。
“而梦则是与醒相对,此时我们是醒,睡时所见便是梦。‘梦里不知身是客,醒后空空觉大千’虽说其特性都是非实有,但佛家所讲,这一切有为之法皆是因缘和合而成,本无一物实有,故此这是有为法之共性,并不只限于梦幻。”
虽说李鸿兴常会与我谈及佛法,但如今晚这般深邃,听得我都迷糊的,也是第一次,以往不曾见识过,几乎被他绕的我头大,我只得道:“好吧,不管是梦还是幻,你就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吧,如何让村民都做一个梦?”
说的太多也没用,短时间我是理解不了。只知道他是讲梦与幻有所不同,不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