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熙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月华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以前在慈熙屋里他都是坐在蒲团上念经的。
这时候慈熙招招手，“过来。”
月华很想退，但腿不争气的往前走，这个和尚有魔力，让人忍不住听从他的话。
“坐吧，我只是想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月华抿唇，拿自己当实验对象吗？自己会爱上一个和尚吗？
最终她摇摇头，“抱歉，我可以对你好，甚至可以为你死，但我没办法爱上你，所以你的感情我不能回应。”
“两个人不能相互去爱，那就不是真正的爱情，单相思往往会让人入魔。”
“其实可以换一种方式，因为爱有很多种，不仅仅是男女之情。比如……家人之间的互爱，朋友之间的友爱，对小辈儿的疼爱，这都是爱。”
慈熙低下头去思考月华说的话，半响之后他抬头一笑，“那我对你是不是可以这三种爱都并存？”
“当然可以啊，我比你小，还是女孩子，你要让着我，疼爱我。”月华坐在床边，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慈熙点点头：“好。”
月华松口气，连忙转移话题，“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慈熙点点头，他半靠在卷起的被子上，眉眼如画，就像精雕细琢的美玉。
月华吞了吞口水，如果慈熙不是个和尚，她很有可能冲着这个颜值就把他拿下。
她清了一下喉咙，开始唱一首《麻雀》，里面有一句歌词是，“你飞向雪山之巅，我留在你回忆里面，你成仙我替你留守人间。”
一曲完毕，月华看着慈熙，认真的说道：“你成佛，我替你留守人间，你的记忆里有我就足够。”
慈熙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是入了定。
月华不敢打扰他，去外间给炉子加点炭火。
幸好炉子旁边有个贵妃榻，她躺在上面琢磨春耕的问题，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凌啸天身上。
侯府再不好，他身为世子也是地位很高的人，有着自己的骄傲，当时的他一定是非常瞧不起公主的吧。
自己来了之后他好几次都差点弄死自己呢，这家伙……许久没有那么霸道了。
她咧开嘴角笑了，第一个对自己凶的人是他，第一个守护自己的人也是他，从这里面能看得出他是一个顾全大局，能屈能伸的人。
只是两个人之间似乎没什么浪漫的事儿，只有那种自然而然的熟悉和互动，可惜了……
她翻了一个身，盯着炉子缝隙的火光出神，看着看着她就睡了过去。
慈熙从思绪里醒来，睁开眼睛没看见月华，摸了一下身侧的床是冷的，他起身来到外间。
看见缩成一团，睡的跟猫咪一样的月华，他定定的看了半响，抬脚走过去将月华抱在怀里。
她轻的如同羽毛，软的如同面团，让他不敢用力，只能双臂托着。
将月华放在床上，本想离开，结果月华抓住了他的袖子，他有些舍不得掰开那纤纤玉指。
当下便躺在床上将她搂入怀中，拉过被子盖好。
屋内只有一盏幽暗的油灯，他挥袖将油灯熄灭，屋内陷入黑暗。
一声叹息在黑暗里飘荡，慈熙闭上眼睛，想起师父说的话。
……
“慈熙啊……你出生就被仍在庙前，你又聪慧，与佛有缘啊……但是你不懂爱，如何渡情关呢？”
“公主虽然娇蛮，但她应该不会对你用强硬的手段，你大可以放心去。”
“如果有一天你懂了什么是爱，又懂了什么是取舍，那样的你才能真正的渡人。”
慈熙还记得自己离开寺庙被送入花轿时的愤怒与不甘，也记得被人押着拜堂礼成的那一瞬间苍天给予的压迫。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被毁了，天生没有头发的他根本就无法完成和离，他一辈子都要顶着驸马这个名头活着。
在公主府的时候他不敢出门，很怕人耻笑他，一个和尚却做了驸马。
他把怀中人又搂紧了几分，因为恨，他没有点出公主中毒，没有在来西凉的路上帮她治疗，更没有在她倒下的那一刻伸手扶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把他从成佛的路上推远，他深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在寺庙里受人敬仰的佛子，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当他想要得到公主的眷顾，得到她的爱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管公主是月华还是李沐，他都没有在她需要时伸手，那时的因铸就了现在的果。
而凌啸天虽然对公主不喜，可他并没有拦着公主娶驸马，对她的这份包容自己就无法比拟。
而李沐来到时凌啸天虽然几次试探，却也没有真正对她下手，在确定她不是原本的公主后又是第一个对她伸出援助的手。
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也是凌啸天挡在她身前，成为她的守护者……
慈熙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月华的睡颜，她与原本的公主截然不同，是一个恩怨分明，责任心非常强的人，所以她才会在今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她不想给人不能兑现的希望。
现如今怎么看都是凌啸天的希望大，但月华并没有给予一个明确的回答。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失落隐去，嘴角勾起微笑，只要月华没有点头，人人都机会。
“我怎么舍得让你把翅膀折断，我又岂能对你的苦难视而不见？哪怕终有一日我飞向了雪山之巅，你依旧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
“若你心中希望我做万人敬仰的圣僧，那我便如你所愿……”
他闭上眼睛，听着月华那浅浅的呼吸而眠。
第二日，月华醒来看见的就是放大的俊颜，她愣了半天才找回思绪。
“慈熙？”
“嗯。”慈熙睁开眼睛对她展颜一笑。
月华猛的掀开被子开始检查身上的衣服。
慈熙眉头皱起，她在防备自己吗？以为自己会趁人之危？心头升起失落。
月华检查了衣服发现除了乱点没有别的异样才松口气，扭头对上慈熙那幽怨的双眼，她讪讪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