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淡淡地看了眼这一行人,微微点头道:“大哥。”
陆晖身边一人有些惊讶地道:“昌明兄,你四弟不是请了病假么?怎么会在此?”
听了这话,跟在陆晖身边的几个人看向陆离的脸色都有些奇怪起来了。
陆离和陆晖是在同一个书院念书,又同为秀才,还是拜在同一位先生门下。但是陆晖今年二十四岁,陆离才十七岁。
三年前两人同时考取秀才功名,当时在泉州城里陆家也是名声大振,但是对陆晖来说却有些不好看了。跟年方十四的庶弟同期下场,陆离泉州府第一,他第十六。若是没有陆离,陆晖也算是才华卓越了,但是有了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弟弟衬托,陆晖顿时就显得黯淡无光。
所以两人虽然是兄弟,但是书院的同窗却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不怎么好。
只是陆离再怎么优秀,欺骗山长和老师生了重病,实际上却跑出来玩耍,还是会让人怀疑他的品行的。一开口就是半个月的假,书院的人还以为陆离病的有多重呢。
果然,立刻便有人忍不住尖酸地道:“先生还担心陆兄卧病在床想要派人去探视呢,没想到陆兄原来生病是假的,佳人有约才是真的啊。”
陆离并不去理会那人,只是看向陆晖道:“大哥,真巧。”
陆晖一笑,道:“正巧今天先生有事,放了我们半日假,我和几位同窗才想来晴雪楼聚聚,倒是没想到四弟也在这里。”
陆离点头道:“那就不打扰大哥了,我们用完饭了,先回去了。”
陆晖笑道:“既然遇上了,就一起聚聚吧,四弟何必急着走?”
之前嘲讽陆离的青年冷笑一声道:“昌明兄,陆离兄有佳人作伴呢,哪儿有空理会咱们这些人,你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陆晖有些尴尬地朝陆离笑了笑,道:“四弟,白非兄心直口快,你别在意。”
谢安澜侧首打量了一番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身儒衫,握着折扇,一派文人雅士的模样,不过看向陆离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好。
谢安澜转过身面向众人,淡淡笑道:“见过大哥,前日夫君昏迷不醒,还要多谢大哥亲自去替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呢。”
陆晖一愣,显然没想到谢安澜会在这种场合开口。若是家里那几个女眷也还罢了,但是谢安澜就是面对自家人都常常一言不发,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要她在大庭广众说几句上得台面的话,倒像是比要她的命还难。
“弟妹言重了。”见同窗们纷纷看向自己,陆晖连忙笑道:“四弟到底是伤了身子,多休息几天总是好的。怎么就出来了?”
谢安澜淡淡道:“这个么……相公想要买几本书回去研读,我担心他的身体就陪着一起出来了。”
众人朝陆离望去,果然见他身边的桌子一角放着几本包好的书册,一时都有些尴尬。
其中一人轻咳了一声,笑道:“原来是咱们误会了,陆离兄素来勤勉,怎么会故意逃课呢?这位是……四少夫人?”
谢安澜微微点头,便转回身去不再看这些人。
陆离起身,一手拿起放在一边的书,一手拉起谢安澜道:“我们回去吧。”
谢安澜点点头,也跟着起身。
旁边喜儿早已经站起身来抱着东西跟在谢安澜身边。
“大哥,各位,失陪。”陆离冷淡地说了一句,便拉着谢安澜从众人跟前穿过,往楼下走去。
直到三人都走下楼了,楼上的几个人才看看空荡荡的楼梯口相对无言。
好一会儿,才有人笑问,“昌明兄,那位就是你四弟的夫人?”语气中很有羡慕之意。
谢安澜在泉州的上流女眷中名声不显,就是跟陆家熟悉的人也几乎都不记得这个人,陆离平时也从不提起自己的夫人,大家便都以为陆家四少夫人即便不是貌若无盐,八成也是相貌平庸得紧。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不仅长得好看,举止言谈也并不比陆晖的夫人——陆家大少夫人这个官家出身的大小姐差什么!
陆晖淡淡地点了下头道:“确实是四弟妹。”
众人见他神色寡淡,也知道他心情只怕不怎么好,便都识趣的转变了话题,不再说陆离和谢安澜的事情。
陆家如今虽然没什么权势,但是陆家本家的家底和陆晖的外祖都还在朝为官呢。这些经常跟在陆晖身边的人,除了家世相当的几个,更多的还是家境贫寒想要抱大腿的。陆晖是陆家嫡长子,平时手指缝里漏出一丝半点也够他们受用许久了。
至于同样是陆家公子的陆离就没有这个待遇了,陆离是庶子,而且亲娘还早逝,平时自己就过得十分拮据了,哪里还有余钱打点同窗?
陆晖没有理会同窗们的说笑,想着方才陆离和谢安澜的应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