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盈不由看向徐姑姑。
对上徐姑姑了然微笑、略有歉意的目光,徐初盈明白了,徐姑姑定然早想到这个了吧?
那一抹歉意,便是对没有明白着跟自己说,而是旁敲侧击让自己想到而抱歉。
徐初盈心里顿时有些滋味复杂起来,燕王这又是何必?
他这般待她,又算是什么呢!
徐姑姑便柔声笑劝道:“王妃您别想太多了!既然霍家送来了,王妃放心用便是!本来,就是那邹姨娘不地道!霍家也不地道!用他们家的冰,有何用不得?”
徐初盈“扑哧”一笑,点点头道:“姑姑说的很对!那咱们就用!明儿索性做个双皮奶、一个翡翠凉粉尝尝!”
因本月十二是薛夫人的生辰,而薛夫人既是跟了燕王多年的人,又生了女儿,她的生辰,王府照例是摆上两桌家宴的。
若有薛夫人娘家亲戚、朋友前去道贺,也是准许的。只不过王府却不会准备庆生待客的宴席,中午留个便饭而已。午后才来的,就不会留饭了。
徐初盈身为王妃,十二那日是需得在王府中的。
她也不想回去太早,十一日用过早饭方启程,回到王府,向太妃请过安,再躺下小憩片刻,便是晚饭时分,十分省事。
徐初盈没有想到,燕王这天晚上会到她这儿来。
看着她略显诧异的神色,燕王笑道:“怎的?不欢迎本王?”
“王爷您又说笑了!”徐初盈嗔他一眼,道:“臣妾只是意外,今儿晚上,臣妾以为王爷会去薛氏那儿的!”
这一刻,徐初盈心情忽然有些低落起来,眼神微闪,强打起精神应对燕王。
她以为她可以永远冷静而理智的做一个旁观者,一个关于燕王府的旁观者。
可她忘了,人的情绪思想若想怎样便能控制住怎样,这世间便不知要少多少的是非风波了!
她纵不在乎,却依然感到刺心。
或许她以为的不在乎,其实是一种自欺欺人吧!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不曾亲眼看见,她便理所当然的视之为不曾发生,可如今明晃晃的就在眼前,她却再也不能装作不知。
燕王淡淡笑道:“今夜去做什么?明儿再去也就罢了!”说着拉着她的手,正欲说什么,见她好似有些走神,手中一紧,扶着她的肩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肩头微痛,徐初盈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定定神,摇头笑道:“没什么!王爷用过晚饭了吧,可还要出去?臣妾好吩咐人准备热水服侍王爷沐浴。”
“又是这话!”燕王无奈笑着摇摇头,语气中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笑道:“不出去了,有些公文要处置,借用你小书房,笔墨伺候着!”
徐初盈笑着说好,吩咐徐姑姑亲自带人去收拾书房。
亲手将燕王身上的姜黄色团花如意灵芝云纹锦袍解了下来,从银屏手中接过银蓝素色的常服替他换上。奉上茶水。
燕王拉着她挨着自己坐下,手臂揽过她的肩头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笑问道:“霍家的人可去庄子上向你道歉了?”
徐初盈眼皮轻颤一抬,清澈的眸光凝向燕王,“嗯”了一声点点头笑道:“去了两个管事娘子,还送了两大车冰说是替邹姨娘赔罪,我收下了!”
顿了顿她又笑道:“霍家人真是太客气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竟都还记得,我都快要忘了!这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出,倒叫我好生意外!”
燕王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
徐初盈的意思他如何没听出来?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才说道歉两个字,正主儿偏还没现身!
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况且,他不信霍楠没听懂他的暗示,居然没让那邹姨娘亲自去给王妃道歉,真是岂有此理!
“霍家!”燕王轻嗤摇了摇头,有些头疼的道:“那毕竟是霍楠的家事,本王也不便去管!那个糊涂东西!如此宠着他那小妾,迟早要出乱子!哼,他那夫人将门虎女,岂是忍气吞声之辈!再者,赵家世代将门,威势赫赫,也不是吃素的!连本王都敬着赵将军几分,他胆子倒是不小!”
徐初盈倒有些意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说这些。毕竟,这种事情可以算得上他的部将臣属的隐私了。
燕王轻轻抚了抚她,柔声安慰道:“王妃别跟那等不懂规矩礼数之人一般计较!本王回头会跟霍楠那小子提点一二,叫他多送几车冰去庄子上,王妃尽管放开了用便是!”
“那倒不必!”徐初盈“扑哧”一笑,笑道:“霍家倒是挺实在的,那两大车赵管家说怕得有四五百斤呢!臣妾也不过做吃食用些,日常起居庄子里已经够凉快了,倒也用不上!只不过,”
徐初盈一笑,继续道:“若以后万一再遇上那什么邹姨娘,臣妾可懒得理会她!到时候王爷别怪臣妾失礼便是!”
徐初盈对赵素卿的印象极好,十分的为她不值,且那邹姨娘面目可憎,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不过,徐初盈也没在燕王面前说什么赵素卿的好话,甚至未曾提过赵素卿救她一事。赵素卿那样的女子,自有傲骨清姿,用不着旁人帮她说什么好话!
“那是自然!”燕王笑道:“本王岂是同霍楠那样的糊涂东西一般?那姓邹的妇人一看便不是个什么好女子!况且又是个妾!王妃不理会她才是正理!理会她?她配吗!”
语气中的不以为然与深深的鄙视全然不似作伪。
徐初盈听得心情大好,笑道:“王爷这么说,臣妾便放心了!”
若下次那邹姨娘再敢招惹她,霍家也好,他的爱将也好,她可什么都用不着顾及了!
二人说笑片刻便进了小书房。
书房中已经收拾干净妥当,灯火燃得通明。
福宁殿那边差人送来的奏事匣子安安静静的放置在一角。
燕王用贴身挟带的钥匙将奏事匣子上的小铜锁打开,徐初盈便忙将里头的公文取了出来搁在一旁,斟了热茶奉上,侍立一旁为他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