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来往,今天的外交会晤并不完全顺利。
岛国首相茂木冲敏多次希望东大人承认九州岛附近海域的敏感性,东大舰队不要随便进来晃悠,以对国内表示本届政府能带给国民安全感。
然而王虎大使指出,岛国人当年为了让阿美爸爸的舰船来往方便,故意把南北各两个海峡的领海面积从12海里缩短为3海里。所以东大舰队通过九州岛的大隅海峡与对马海峡,完全符合国际法和岛国法律。
岛国人应该反思,为什么舔野爹如此卑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吵到最后,还是一句话:“双方进行了有建设性的会谈,深入交换意见”。
会议结束后,虽然放出狠话,但茂木冲敏的支持率直线下降,眼看要又跌破20%。
李星河等人则随着车队回到驻日大使馆。
“消息人士指出,首相并未能与驻日大使达成有效意见...”
手机里播报着日语新闻,让李星河锻炼日语听力。
领导的手敲着桌案:“讲讲你的看法。”
李星河略加思索,用自己的思路去分析:
“茂木冲敏虽然狠话放的多,但其实美国一退,岛国国民心里最害怕被打。所以他表现再强硬,达不成协议就是废物。岛国人一边觉得比我们高贵,一边又害怕我们的大棒。这就是色厉内荏。我们越强硬,他们越害怕。茂木冲敏马上要下台了。”
这个分析不偏不倚,中不溜的解释了目前的岛国舆情。
岛国人可谓是一边跪在地上,一边冲东方大国挥舞拳头。
领导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他取出一份档案和钥匙,交给李星河,然后正色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真正的李星河,你的父亲李建刚初中毕业做中日贸易发家,为人狡诈而花心,先后与三位女性结婚,连续出轨分家三次后困窘破产,沉迷酗酒死在城中村出租屋里。你的母亲叫间美里,歌星,早年离婚后转入幕后制作。你的寄宿家庭定在护国寺附近,户主是你妈妈那边的远房表亲,一位检察官。你的监护人是你妈妈的姑姑的孙女藤理惠,算你的表姐。前期联系由联合国青少年监护部门通过官方邮件联络,剩下的靠你了。”
李星河不禁皱眉。
他还以为是直接去东大中日国交学院报道,没想到还要寄宿。
他举起手:
“我有问题。为什么给我安排寄宿家庭?我并没有原主的家庭记忆。”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有关部门已经讨论过许多轮,因此领导娴熟的回答:
“放心,原主的家庭破碎一团糟,从小就与母亲分离。你妈妈这边的亲人根本没见过你。而之所以安排你,是因为...我们想让你能融入到岛国社会里。你的母族是你找到社会定位的入口。”
这个说法,点醒了李星河。
虽然李星河在车上只是开玩笑,但他的潜伏任务计划表上,的确有让他混入岛国政坛的想法。也正是因此,才为他匹配了同名同姓同血型,又有混血的履历。
真正的李星河有三个妈妈、多国混血,家庭破碎父死母散,犯罪记录多到一本书写不下,17岁就在加拿大吸毒过量,运到港岛不治身死。好在这个小比崽子是未成年人,他的档案被合理封存,外界只以为他还活着。因此他的身份被借用给新的李星河,有关部门秘密通过联合国青少年部门,安排他到岛国再读大学,然后重新融入岛国,一切都很合理。
岛国是一个非常死板固化的社会。如果李星河没有岛国名校学历,不和家人接触的话,他就永远是一个岛国社会里的外国人。
那就毫无潜伏的必要。因为正常生活在岛国的外国人,根本无法触及岛国政界内在的运行逻辑。
虽然他的任务目标是成为在岛国的翻版冯德莱恩,但冯德莱恩的丈夫原本就是德国贵族,她从美国钻回去名正言顺。
然而我国的外交部署才刚刚起步,没办法整出如贵族这般的背景,只能委屈李星河自己奋斗了。
领导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他咳嗽说起结语:
“你在东京大学新设立的东亚交流学院里上学,当然只是镀金,正常的事业你要自己来发展。那是一个特设的国际学院,学院里的老师大都在岛国的各个智库里工作,比如岛国国际问题研究所。这些人与岛国政坛关系极其紧密,找到他们、接近他们、观察他们。谨慎保存自己,和那些岛国议员的秘书们、决策智囊们、子女们取得联系。确保我们随时可以获悉这些智库成员与各个政党领袖的互动。”
所谓东亚交流学院,就是去年开始活动设立,专用于中日韩三国外交的学院。能进来的学生非富即贵,许多人父母就是议员,未来也会成为议员。
李星河去那里只是刷背景,他有接触岛国政商上层的正事要忙。
说完这些,领导就收起行李箱告辞:
“我就说这么多,该走了。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祝你能鸿运当头,一路高升。此生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不知你根底,你不知我姓名,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仓促的告别让李星河有些来不及表达情绪,只能向老师告别:
“再见...不,应该是撒由那拉。”
领导挥挥手,消失在了门后。
从始至终,李星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似乎他一走,连相貌都突然记不清了。
剩下不重要的事,就看这份阅后即焚的档案。
他的直属上级与东京大使馆关系不大,未来发放任务另有途径。工资按每个月两万人民币配发,理论上这笔钱是他父亲留下的一些遗产基金,按月给他发生活费,谁也查不出问题。
曾经人民币兑日元还是1:16,但到如今已经升值到1:35。也就是说,李星河手里的这笔钱,10年前只值32万日元,现在已经可以兑换70万日元了。而东京普通职员的月收入也不过是25万日元左右。收入一直在跌,消费直线上涨。
但这笔钱也只是够生活,任何间谍活动都要消耗巨量资金。
缺钱、缺人、缺关系。
三缺大神李星河,只能先做出成绩,再申请增援。
站在大使馆小门外,李星河收拾心情,提着行李往前走。
作为一无所有的外来者,创建自己的情报站,甚至野心勃勃到建立自己的势力圈、自己的政治版图这些事情,暂时是他目标榜单上最遥远的渴望。
当他从小门离开,在路口乘车时,一辆私家车突然停靠在面前,驾车的人竟然是李星河刚刚说了‘永别’的老师。
“你点的uber?”
李星河低调的上车。
老师没有回头,随手送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白人精英女性形象的女人:
“接下来,是一些不能公开谈的事。你安定下来的主要敌人是她,表面身份为美国驻日大使馆参赞玛利亚·安德雷斯,私下里的身份我不解释你也能猜出七七八八。不幸的是,她还兼任东亚交流学院的外交教师,必然会是你的授课老师。小心她、提防她、解决她。”
“嗯。”
李星河点头。
老师的声音却突然略显悲伤:
“你的前任已经在岛国潜伏了5年。在东海对峙之前,消失了。我怀疑就折在她的手上。那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
李星河感受着沉默中的风暴,默默点头。
难怪他被紧急送到东京,原来还有一位潜伏已久的原主,死在阶段性胜利的前夕。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私家车把李星河放在六本木车站门口,老师就像一个很普通的优步网约车司机一样消失了,并留下最后一句叮嘱:
“小心再小心。”